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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氏胸有成竹,「我最瞭解你大哥哥,他這人端穩拘束,極重臉面,要是因為這麼一樁事丟了官,那真是抬不起頭了。」
「母親要這麼說,那不是還得給舅舅錢?舅舅家是填不上的窟窿,您總不能一直給他送錢,」陸瓔問道。
陳氏神思凝重,「那是自然的,可你要明白,我和你舅舅是一母同胞,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和他誰也離不了誰。」
——
棺木放在檀棠院的外堂,丫頭小廝在外堂跪著哭。
西廂房的閣門大開,叢菊和叢梅在房內整理出餘晚媱的一應用物,要分出來搬走。
陸恆跨進門時,她們已經收好了兩大包東西,正打算抱走,陸恆道,「別動。」
叢菊和叢梅互相看看,都不敢再碰,雙雙退離。
陸恆慢步到包裹前,伸指解開,垂眸望著裡面的東西,無非是她穿過戴過的一些衣物和首飾,他的目光看到妝奩上,抬指掀開,裡面有一套頭面,是那回她生辰,他買來送給她的,可她從沒戴過。
他在這當中來來回回的看,這些衣裳、首飾,她沒有帶走一件,只把她自己做的幾樣小兒衣物拿走了,或許打從一開始,她就不想留在這裡了。
他站在那些衣物面前發怔,隨後感覺滿身疲憊,後退到她常坐的那把玫瑰椅前,躬身坐倒,思緒回到夜晚,他下值回來,她坐在這裡,手指靈巧的做著針線活,有時可以看見她的嘴角露著笑,那是她發自內心的笑容,笑的時候顯得別樣靈動清麗,他當時在想,她一定很愛這個孩子。
他拿出那包濕透的布裹,小心翼翼的放在桌上,手不小心觸到硯臺,眸光凝結在硯臺下的信紙,他拿起來,入目便是「和離書」三個大字。
她的字和她這個人一樣,娟秀溫和,可是那三個字生生將他的眼睛刺疼,他抖著手展開信。
「今妾赴死,唯願與君和離,碧落黃泉,永世不見。」
碧落黃泉,永世不見。
錐心刺骨的痛夾裹著肝腸寸斷,他再也直不起他的背,可他固執的抓著那張和離書,半晌自言自語,「……我錯了。」
「我錯了,」他重複道。
有水珠滴落在紙上,濕了字,墨暈染開,那幾個字像要化去般,他不停的用手去揩,水珠越來越多,最後瀰漫了全臉,模糊了視線,只餘痛楚讓他顫慄,他再難自控,從玫瑰椅上倒在地上,不停的呼喘著氣,鮮血自他躺著的地面蜿蜒,他在昏過去前看到那張和離書沾滿了他的血。
「不見」二字消散在血水中,讓他誤以為這只是個夢。
——
傅氏在會茗居等了很久,久到快打起瞌睡,屋門忽然被推開,傅音旭神情慌亂的進來,「姑母,陸夫人出事了。」
傅氏一下驚住,「她、她怎麼了?」
傅音旭將事情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傅氏搭著她的手起身,兩眼含淚,「是我害了她,若不是我急著認她,又豈會出這樣的事。」
傅音旭攔不住她,只好道,「現在西城兵馬司的人在打撈,還不知情形……」
傅氏道,「我偏不信她沒了,她長在江都,那邊的姑娘有幾個不會水的?」
傅音旭默聲,若在平常,餘晚媱或許落水能無事,可她懷著八個月的身孕,落水屬實太危險。
傅氏輕推她到一邊,音調帶著顫,「我得去看看。」
傅音旭也沒勸,忙跟在她後面出雅間。
待上了馬車,傅氏沖自己的丫頭令玉道,「去把胡太醫請來,順道叫人去找穩婆。」
令玉帶走幾個小丫頭。
她吩咐這些後,就候在馬車裡,好在令玉做事穩妥快速,不到一柱□□夫就把胡太醫和穩婆都找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