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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的孫子也不認朕了。」嘉靖自言自語的這句話竟如此蒼涼。
裕王一驚猛抬頭望去,但見嘉靖臉色已經十分灰暗,剛才還挺著的身子也軟了下來,眼見便要癱滑下去。
裕王一步跨了過來,當胸抱住了父親:「父皇!父皇!」
嘉靖一隻手也緊緊地抓住了兒子的後背,挺著不讓自己倒下:「背、背朕到床上去……背得動嗎?」
裕王從小身子就羸弱多病,這時孝心振發了力量,一手託著父親的後背,一手挽起父親的腿將嘉靖抱了起來,一步一步走到了床邊,慢慢彎下腰去,慢慢將父親平放了下來。
裕王汗水淚水已經滿眼滿臉:「兒臣立刻去傳李時珍……」
嘉靖抓住了裕王的手臂:「不要走……」
裕王只得站住了,見父親兩眼虛虛怔怔地望著自己,知道這時萬不能離開,便先去拔了父親冠上的那根玉簪,小心地取下了他的皇帽,接著替他取下了朝靴,拉過薄被替他蓋上。
嘉靖躺下後又緩過來些了,望著兒子:「跪下。」
裕王挨著床邊的踏凳跪下了,緊緊地望著父親。
嘉靖:「枕頭下,拿出來。」
裕王將手伸進了嘉靖的枕頭下立刻感覺到是一塊綾布包著的一疊旨意,慢慢拿了出來。
嘉靖:「揭開,先看第一道。」
裕王含著淚,揭開了綾布,立刻露出了第一道旨意。
——封面上直接寫著「著將楚王莊田退發百姓詔」!
裕王眼睛一亮。
嘉靖:「楚王死了,沒有後嗣。湖北周邊好些藩王都想要他的莊田。我們朱家的人真是欠百姓的太多了。朕不會將楚王的田給他們,一共一百四十五萬七千三百二十六畝,全退發給過去替楚王種田的百姓吧。明天就叫戶部派人去辦這件事,也算朕最後替百姓做了一回主。」
「父皇聖明。」裕王哭了。
嘉靖:「第二道。」
裕王拭了淚,拿開上面一道旨,露出了第二道旨,立時眼淚又忍不住湧了出來。
——那道旨的封面上赫然寫著「赦免戶部主事海瑞詔」!
嘉靖:「張居正說過海瑞是『國之利器』,這話說得平常。這個海瑞就是我大明朝一把神劍,唯有德者方可執之。朕躬德薄,你比朕仁厚,留給你。將來對付那些貪臣墨吏,或要推行新制,唯此人可一往無前,所向披靡。」
裕王此時已哭出聲來,抽泣不已。
嘉靖:「不要哭,聽朕說完。」
裕王竭力收了聲,淚眼汪汪地望著父親。
嘉靖:「海瑞給朕上的這道疏,朕看了不下百遍。他曾經說過,他的疏百官看不懂,也沒人能夠看懂,這話不錯。海瑞的意思就是想我大明朝以民為本,君臣共治。朕御極四十五年,從來是一人獨治。你太弱,沒這個本事,讓內閣和六部九卿多擔些擔子,用賢臣做首輔。」
裕王:「啟奏父皇,我大明朝哪些是真正的賢臣?請父皇教誨。」
嘉靖:「沒有真正的賢臣。賢與不賢有時候也由不得他們。看清楚了,賢時便用,不賢便黜。朕已經給你安排了,你看第三道旨吧。」
裕王連忙又拿開了第二道旨露出了第三道旨,卻是一怔。
這道旨的封面上卻沒有任何字。
嘉靖:「翻開。」
裕王翻開了封面,這才看見裡面只寫著三個人的名字:徐階高拱張居正!
嘉靖:「這三個人朕早就都派做了你的師傅。就按名字安排的先後順序,次第用之吧。」
裕王哪裡還忍得住,捧著那道名單哭著問道:「請父皇旨意,這三個人以後還有何人?」
嘉靖也茫然了,昏眊的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