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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來,陽光被過濾後失去了直射的囂張,化作柔柔的白光瀰漫在室內。然而窗簾沒有拉緊,仍然露出一道中縫,細細的一線陽光斜著劈下來,正好把盛淮南和他左斜後方形成一線的洛枳連線了起來。
他頭頂上方,可以看到空氣中飛舞的浮塵。
盛淮南是一道光。
洛枳想起高中的自己,考試前大家都在說自己看不完書,開夜車突擊,只有她可以閒閒地翻著課本瀏覽重點和主線。然而平常的時候她又太過努力,像一根繃得太緊的弦,好像輕輕一碰就能聽到利箭發出的嗖嗖聲。很多人對她無感——那種無感與對張敏的忽視不同,大家對張敏的忽略帶有幾分廉價的同情和憐憫,然而對洛枳,那種無感,帶有淡淡的敵視和不滿。
刻板印象,就像連線遊戲。優秀與高傲,寒酸與可憐。眾人遠觀,遠觀不需要大腦。
相比她不懂收斂的鋒芒,是什麼讓盛淮南燦爛奪目而又不灼傷別人?
洛枳看著白色紗簾,忽然明白了。
好像美麗的百合形狀的落地燈。磨砂的白色燈罩,打散了所有的銳利。
銳利的光射入水面,水底升騰起溫暖,暗流潛動,水底的人抬頭看到的是搖曳恍惚的一片光彩,不會追究太陽究竟有多熱。
陽光下的盛淮南留給洛枳一個如此蠱惑人心的側面,完美的下頜線,挺拔舒展的雙肩和脊背,專注的姿態,甚至連筆尖下的沙沙聲都不同。
可惜她不是呆在水底的人。她和很多因他而失意的女孩子一樣,是掙扎著浮上水面看太陽的人,是仰起頭不知死活的人。
因為仰視,太陽才如此耀眼。耀眼到被刺盲仍不自知。
灼傷的青春,也值得驕傲嗎。
正在她盯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的時候,盛淮南忽然沒有預兆地轉過頭看她。
洛枳的目光並沒有躲避,她平靜地跟他對視,如果眼睛真的可以講話,那麼她已經用最平和的方式告訴了他一切。她和他有過很多次對視,聊天時候忽然沉默,目光相接讓她臉紅地躲避;又或者某個雨天,她穿著粉紅色的hello kitty雨衣,淚眼朦朧胸中憤懣不平;又或者是那個初冬寒冷的夜裡,橙色的燈光下,他憐憫的眼神。
這次好像不一樣。
他欠她一份心有靈犀。所以他不會讀得懂,她眼睛裡面有自己也讀不懂的東西。她曾經無數次地跟隨著他穿梭在早晨一明一暗光影交錯的走廊裡面,無數次地想象,如果此刻他迴轉過頭,她會不會突然心事敗露落荒而逃?
依稀還記得,他第一次回頭,其實是在那個柿子落下來的時候。
她的確落荒而逃了,高中時候的預想如此富有自知之明。
然而今天,她沒有逃走。甚至目光沒有偏移哪怕一分。
這樣的場景,是高中時候的自己幻想描摹了多少遍的?她高中時候每見到他一次都會那麼認真的在日記裡記下來,場面描寫動作描寫神態語言描寫加上自己的心理描寫……
然而。
然而書架上面那本新的日記,直到今天仍然只有一篇日記,一篇沒有寫完的日記,講述一個柿子掉下來的瞬間。她再也不記日記,也不會面對他的目光逃開。
這樣的轉變中間,究竟經歷了多少疲憊不堪的期待與失落,羞恥和憤怒,拉扯到無法恢復原狀。
盛淮南的眼睛裡面波濤洶湧,他好像有很多話想要說,然而洛枳突然沒有了聆聽和探詢的興致。
他們從來沒有這樣近,也從來不曾這樣遠。
洛枳合上手中的書,將抱枕筆袋一一塞進書包,穿好了外套。
“洛枳,你……”她看見他艱難地動了動唇,陽光打在他後腦勺上,耳朵的邊緣細微的絨毛都清晰可見,她忽然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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