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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覺得心很亂。

翠濃的死，路小佳的死，那孩子的死……這些人本不該死，就像是一朵鮮花剛剛開放，就已突然枯萎。

他們為什麼會死？是死在誰手上的？

翠濃是他最愛的人，卻是他仇人的女兒。

丁靈中是他最痛恨的人，卻是他的兄弟。

他能不能為了翠濃的仇恨，而去殺他的兄弟？

絕不能！

可是他又怎麼能眼見著翠濃為他而死之後，反而將殺她的仇人，當做自己的兄弟！

他出來本是為了復仇的，他心裡的仇恨極深，卻很單純。

仇恨，本是種原始的，單純的情感。

他從未想到情與仇竟突然糾纏到一起，竟變得如此複雜。

他幾乎已沒有勇氣去面對它。

因為他知道，縱然殺盡了他的仇人，他心裡的苦還是同樣無法解脫。

但現在他縱然明知面前擺著的是杯苦酒，也得喝下去。

他也已無法退縮。

他忽然發現自己終於已面對著丁乘風，他忽然發覺丁乘風竟遠比他鎮定冷靜。

燈光很亮，照著這老人的蒼蒼白髮，照著他嚴肅而冷漠的臉。

他臉上每一條皺紋，每一個毛孔，傅紅雪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堅定的目光，也正在凝視著傅紅雪蒼白的臉，忽然道：&ldo;請坐。&rdo;

傅紅雪沒有坐下去，也沒有開口，到了這種時候，他忽然發現自己竟不知道該說什麼。

丁乘風自己卻已慢慢地坐了下去，緩緩地說道：&ldo;我知道你是絕不會和你仇人坐在同一個屋頂下喝酒的。&rdo;

傅紅雪承認。

丁乘風道：&ldo;現在你當然已知道，我就是十九年前，梅花庵外那件血案的主謀，主使丁靈中去做那幾件事的，也是我。&rdo;

傅紅雪的身子又開始在顫抖。

丁乘風道：&ldo;我殺白天羽，有我的理由，你要復仇，也有你的理由，這件事無論誰是誰非，我都已準備還你個公道！&rdo;

他的臉色還是同樣冷靜，凝視著傅紅雪的臉，冷冷地接著說道：&ldo;我只希望知道，你要的究竟是哪種公道？&rdo;

傅紅雪手裡緊緊握著他的刀，突然道：&ldo;公道只有一種！&rdo;

丁乘風慢慢地點了點頭，道：&ldo;不錯，真正的公道確實只有一種，只可惜這種公道卻常常會被人曲解的。&rdo;

傅紅雪道：&ldo;哦？&rdo;

丁乘風道：&ldo;你心裡認為的那種真正公道，就跟我心裡的公道絕不一樣。&rdo;

傅紅雪冷笑。

丁乘風道：&ldo;我殺了你父親，你要殺我，你當然認為這是公理，但你若也有個嫡親的手足被人毀了，你是不是也會像我一樣，去殺了那個人呢！&rdo;

傅紅雪蒼白的臉突然扭曲。

丁乘風道：&ldo;現在我的大兒子已受了重傷，我的二兒子已成殘廢，我的三兒子雖不是你殺的，卻也已因這件事而死。&rdo;

他冷靜的臉上也露出了痛苦之色，接著道：&ldo;殺他的人，雖然是你們白家的後代，卻是我親手撫養大的，卻叫我到何處去要我的公道？&rdo;

傅紅雪垂下目光，看著自己手裡的刀。

他實在不知道應該如何答覆，他甚至已不願再面對這個滿懷悲憤的老人。

丁乘風輕輕嘆息了一聲，道：&ldo;但我已是個老人了，我已看穿了很多事，假如你一定要我的公道，我一定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