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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擎收起笑容，猶豫了一下才開口：&ldo;也沒什麼，我下樓倒杯水喝，看到一樓燈沒關就順手關了，你媽，阿姨從房間出來，跟我說她房裡燈不亮了，讓我幫忙修一修。&rdo;

&ldo;這是小事，不過阿姨看起來不太對勁，我指情緒上的，她是不是遇到什麼難事了，我覺得應該跟你說一聲。&rdo;

周引的神色並不意外，他只長長地、重重地吐了口氣，有些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說道：&ldo;能不能去床上說，我有點困了。&rdo;

衛生間和臥室的燈都關了，視線範圍內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周引上了床，拍了拍床的另一側，示意李擎也躺下來。兩人面對面側躺著，周引費力地挪動身體，拉近彼此距離，直到他嗅到李擎身上的氣味。

和自己身上的沐浴露味道一樣。

他閉了閉眼，沉沉地開口：&ldo;你一定聽別人說過吧，你班裡的同學，你救下的那個女生，他們沒告訴你我家裡的事嗎?&rdo;

&ldo;我小時候，我爸還會常來看我們，忘了什麼時候開始他就不來了。我媽一直在等他，晚上不鎖門，也不允許我關燈，連她房間裡的擺設這麼多年都沒變過。&rdo;

&ldo;我知道她這樣不對勁，但沒辦法，我勸不了她。&rdo;

&ldo;要不要帶阿姨去醫院看看?&rdo;李擎試探道，周引反問：&ldo;以什麼理由?我要跟她說她有病嗎?&rdo;

&ldo;我不是這個意思。&rdo;李擎沉默了幾秒，把手放到周引頭上，安慰性質地摸了摸。

周引的腦袋完全陷進鬆軟的枕頭，他不吭聲，單手將薄被拽過來抻了抻。李擎幫他掖好被角，周引把臉從枕頭裡露出來，對著李擎翻了大大的白眼，他把被子往他那邊揚了揚，說道：&ldo;你是笨蛋嗎?&rdo;

李擎有些不明所以，他一邊給兩人抻被子，突然聯想到今天上午的事，醒悟過來：&ldo;所以你去看房，你想搬家?&rdo;

&ldo;我是這麼想的，我媽不同意。&rdo;

周引的嘆氣聲低到幾不可聞，李擎問道：&ldo;沒有別的辦法嗎?&rdo;

&ldo;有啊，當然有，&rdo;周引冷笑一聲，&ldo;讓我爸回來，問題迎刃而解。&rdo;

李擎默然聽著，他將薄被拉到胸口，手收進被子裡。不知是不小心還是刻意，他碰到了周引的手，涼涼的，他握了一下，一觸即分開。

周引拿側臉蹭了蹭枕頭，眼眸低垂。李擎低聲說睡吧，周引抬眼瞧他，他們一同變得緘默，睡意從更深的地方湧上來。昏睡過去之前，李擎想起還沒答覆周引，他強撐著精神嘟噥了一句：&ldo;會有別的辦法的，等我睡醒幫你想一想。&rdo;

他聽到周引似乎笑了一下，但他沒睜眼確認，被窩似海，意識如波浪匯入更深的海洋，李擎幾乎立即墮入了夢鄉。

再次碰面是在學校，週一升旗儀式因為下雨取消，課間休息時間更為充裕。周引嫌課室悶，到走廊上站著吹風。李擎和另一個同學扛著桶裝水經過。

是李擎先停下來打招呼，周引本不打算叫住他。

李擎問：&ldo;你是不是沒把藥帶過來，早上出門我看它還在桌面。&rdo;

&ldo;是沒帶，我不用了。&rdo;周引說得含糊，他不想在大庭廣眾下討論私事，偏偏李擎傻愣愣地勸他：&ldo;那個藥膏一天要擦三四次，不然怎麼會好。&rdo;

&ldo;你先把水扛回去。&rdo;

旁邊的同學來回瞅著他們，周引無法忽略徘徊在他身上的目光蘊藏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