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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沒到手，立孝和立功搶起來了。立孝準備臨街一長溜當臥房，小閣樓作書房；立功宣佈小閣樓正好做工具間。兩人爭吵不已。

不料，法院下了&ldo;通牒&rdo;。甫軒問妻子怎麼辦？劉袁氏雖然敢作敢為，也猶豫了：&ldo;看立言回來怎麼說。他是我們家&l;進士&r;，見多識廣嘛！&rdo;

恰好，隔天立言放假回家，拿上&ldo;通牒&rdo;去法院問，是怎麼回事？當然詳盡地擺了自家理由。聽說立言是位大學生，法院比較客氣，講了房管所的指控，勸告：&ldo;你說的情況我相信。他們代表國家，你們是私人，鬧得贏嗎？告你家反攻倒算呢！&rdo;

立言一見扯上政治由頭，動用專政手段，料想違拗不過，轉而勸父母：&ldo;現在不是住房夠不夠的問題。他們往政治上扯。雖然牛頭不對馬嘴，法院的人說得很直：他們代表國家，私人肯定搞不贏。犟下去肯定吃虧！&rdo;甫軒一聽&ldo;反攻倒算&rdo;四個字，臉色刷地變了，連聲說：&ldo;退了算了！退了算了！&rdo;劉袁氏不服：&ldo;本來是我家東西，三百兩金子買的。每月只給九元利息就成他們的了？我不要利息，只求分間房，租金照把，錯在哪裡？&rdo;她似乎還準備理論一番，見兒子和丈夫滿含憂慮瞅定她不吭聲，自已轉彎：&ldo;唉，有理說不清。真讓法院上門，叫紅臉看笑話！反正以後你們都有單位，會分房子的。總算同紅臉分開了，免得成天看她那討厭的鬼樣子！&rdo; 立功對妹妹做個怪相：&ldo;不給我們也好，免得搶得吵起來！&rdo;立孝氣得抹眼淚：&ldo;那，我和你輪流住小閣樓！誰是小媽養的？&rdo;立功扇著鼻子跑下樓，不肯討論這件事。劉甫軒瞧姑娘和小兒子爭鬧覺得好笑：&ldo;你哪來小媽？是你媽懷足十月生下來的啊！&rdo;劉袁氏嘴一撇嗔道：&ldo;這丫頭！我和你爹還沒死就搶起來！&rdo;

不多久，臨街小房搬進一對新婚夫妻，男的是警察。劉甫軒直犯嘀咕：&ldo;是不是有意安排監督我們的？&rdo;劉袁氏笑了：&ldo;鬼話！看人家那厚道樣子也不像呀！&rdo;立功也覺得老頭子疑心可笑：&ldo;人家早出晚歸，忙自已的都忙不過來，監督什麼呢？&rdo;

立功當年讀技校，爆發，已在工廠當上工人。他與立言長得很相像，只比哥哥顯得黝黑而壯實。乍接觸，性格內向；其實，熱烈、機敏、幽默。成天穿套油膩膩工作服，大大咧咧，滿不在乎的樣兒。有時，像個頑皮的大孩子。一天，他剪指甲剪得好好地，突然收起剪刀，頗為惋惜地：&ldo;咳，剪糟塌了！還有四個指甲留著。開會時，慢慢修理！&rdo;立孝摳他一句：&ldo;二哥，你思想怎麼這樣落後呀，開會不好好聽，專門蓄著指甲消磨時間！&rdo;立功嘴一歪，笑道：&ldo;總不是那些狗皮膏藥！背都背得出來！&rdo;

&ldo;橫掃&rdo;那陣，進商店、乘公交車乃至上廁所，都有紅五類&ldo;紅衛兵&rdo;攔阻盤詰，要自報家門。背毛主席語錄。倘若為紅五類，互相致以無產階級的戰鬥敬禮；倘為黑五類，拒之門外，即便放行，也要在屁股上踹一腳，始得透過。有天，立功逛六度橋，蹩急了。好容易尋到一處廁所，急匆匆往裡跑；不防，兩個歪戴軍帽、敞著軍服、一胖一瘦的紅衛兵在廁所門口攔住問：&ldo;出身？&rdo;立功橫睨一眼，大吼一聲：&ldo;工人！&rdo;不等問第二句，高呼：&ldo;最高指示：為人民服務！&rdo;兩個紅衛兵見他一身髒兮兮工作服，三大五粗，嗓門挺高，確乎工人階級形象，格外顯出尊重：&ldo;最高指示：工人階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