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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秋江說:&ldo;瞄準‐‐擊發。&rdo;
韓秋雲左瞄右瞄,越是往前面看,前面的景物就越是模糊,那棵桐樹彷彿是一個受了傷的人,流著眼淚望著她。她實在下不了手。
高秋江又嚴厲地喊:&ldo;韓秋雲,前面是個日本兵,正在向你走過來,他要糟蹋你。趕快開槍!&rdo;
可是,不管高秋江怎樣叫喊,韓秋雲無論如何也看不見哪裡有什麼日本兵,她的兩隻眼睛一起睜開,這回反而把桐樹看清楚了,手哆嗦了一下便摳動了扳機。自然打不上。
高秋江冷著臉走過來,一把奪過手槍,玩小把戲似的,喀嚓一聲就從槍膛裡跳出了一粒金光燦燦的子彈,落在高秋江的手裡。高秋江把它捏在右手拇指與食指之間,舉起來,朝著清晨的太陽看了看,然後,皺著眉頭對韓秋雲說:&ldo;你們這些人啦,還真把自己當成了小姐是不是?你如今是抗日軍人了,連槍都不會放,拿什麼去抗日?抗日是需要膽量和技術的。&rdo;
韓秋雲紅著臉,好半天才吭了一句:&ldo;高隊長,我笨。&rdo;
高秋江想了想又說道:&ldo;韓秋雲我給你說一件事。旅部手槍隊有幾個兵痞,倚仗是劉漢英身邊爪牙,色膽包天,有幾天晚上來摸夜螺螄,這件事你知道麼?&rdo;
韓秋雲的臉更紅了,嘟嘟囔囔地說:&ldo;知道,怪膩歪人的。&rdo;
所謂的夜螺螄,是當地俗言,戲指女人的胸脯子。 戰地女子服務隊跟旅部只隔一條小河,崗哨由女隊員輪流值勤。這些女兵普遍膽小,抱著一根大槍往往像抱著一根燒火棍,一旦有了動靜,別說盤問了,自己先嚇得篩糠了,讓手槍隊的男人們趁虛而入,有好幾次潛進了院子。女兵們是兩個人住一間房,有些房屋除了崗哨勤務,就只剩個把人了,還由於同伴在外面值勤,往往是不閂門的。二班的董牡丹昨夜哭著去找高秋江,說她正在做夢,不知道怎麼搞的,就被被子矇住了腦袋,摸了奶子不說,還差點兒讓人家把花褲頭給扯掉了。高秋江仔細看了看,董牡丹的胸前果然是青一塊紫一塊,紅芡實一般小巧的乳頭邊上,還有指甲掐出來的血痕。高秋江頓時怒不可遏,當夜去找劉漢英,要他整肅軍紀。劉漢英一本正經地對高秋江說:你們先查,查出來槍斃。其實劉漢英是裝糊塗,不用查他也知道是哪些傢伙乾的。可是高秋江就沒有辦法查了,沒有證據,自然槍斃不了誰。 高秋江對韓秋雲說:&ldo;今夜我來安排幾個人,引蛇出洞,你算一個。晚上再有人來摸夜螺螄,你們就給我開槍打。&rdo;
韓秋雲窘得很,憋紅了臉吭哧了一會兒才說:&ldo;高隊長,這事能不能叫別人做?&rdo;
高秋江俊秀的眉眼跳了一下,倏忽又擠在一起了:&ldo;你怕什麼,有什麼好怕的?叫你打你就打唄,跟殺雞沒有什麼兩樣。&rdo;
韓秋雲苦著臉說:&ldo;可是……可是我連雞也沒有殺過呵。&rdo;
高秋江的火氣又上來了,昏天黑地給了韓秋雲一頓臭訓:&ldo;韓秋雲你要記住,姑奶奶們是女人也是抗日軍人,不是那些狗娘養的兵痞們的玩物。有人敢於犯賤,上打大頭下打小頭。
本隊長看得起你,你願意幹得幹,不願意幹也得幹。違抗命令,我關你的禁閉。&rdo; 韓秋雲知道胳膊擰不過大腿,只好把愁在一起的臉皮鬆弛下來,立正回答:&ldo;是,隊長,我聽你的命令。&rdo;
然後,裝著很輕鬆很高興的樣子,接過了左輪手槍。
這個夜晚,韓秋雲的日子就難捱了。躺在床上,自然是不敢往深裡睡的。心口有些跳跳的,也有一些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