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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雘點頭,握住狼毫的手在摺子上批下已閱,又唸叨,「仙遊觀遭了大火,住宿不便,派人去將女冠接回宮裡住,白日再送去雍城。」
九成宮在雍城郊外的山腰,路程不遠。
馮內侍答喏,心想有一種不便,是天子覺得不便。
仙遊觀遭遇偌大的變故,身為宗正寺任命的正牌監齋,柴三妙去收拾殘局,責無旁貸。
她有玄都觀協助理事的經驗,整理大火後各殿殘骸,清點損失,重建尚需時日,也急不得。
她仔細詢問觀中幾位資深的坤道,仙遊觀觀莊資產幾何?她還記得當初聖人下旨玄都觀管轄仙遊觀時,新撥了土地和佃戶。
本來想去郊外觀莊瞧瞧,卻被告知馮內侍派了接她回宮的人來。
柴三妙告訴對方自己留宿在仙遊觀並無不妥,來的人伏身在地,只說女冠莫要為難奴婢,接她回宮是聖人的旨意,才讓她無話可說。
御苑水榭處,謝潺陪著天子手談對弈,拓跋宏、呂元赤站在一旁觀戰。
天子面上看不出異樣,實際心不在焉,謝潺已連贏三局,也不知道這盤棋下下去還有什麼意義,只等到馮內侍將柴三妙迎進水榭,謝潺才意識到自己只是天子打發無聊的工具。
棋也不下了,李雘讓柴三妙與自己共坐胡榻,命人端上水晶皂兒,柴三妙邊吃邊聽李雘和他們的閒聊。
謝潺提起京兆段氏的案子讓長安世家收斂不少,「據說東市和平康坊的酒肆食苑裡,一時間難覓各家子弟的蹤跡,都怕誰說過往與段氏交好,想摘個乾淨,關中五姓其它世家也沒了聲音。」
李雘換了個舒適的姿勢聽完,「甚好。」
謝潺訕笑,「只是崔九郎的抱怨可不小。」
柴三妙好奇,「中郎將怎麼了?」
謝潺透露原來是清河崔氏的嫡孫降生,崔九郎再破大案,送禮的人差點踏平了崔氏的大門。
拓跋宏一臉羨慕崔湃的幸福生活,李雘允諾他看上哪家世家貴女,便替他做主。
拓跋宏連連擺手,「長安的貴女可沒有一個是好惹的。」
在場男子鬨笑,柴三妙指責他們對長安女子是有多大的偏見,笑聲裡,只有呂元赤一語不發。
眾人告退後,獨留柴三秒跟李雘兩個人,柴三妙手上水晶皂兒的吃得極慢,李雘也不催她,就靜靜地看著她被日光曬紅的臉頰,看了半晌,「一天忙得見不到人影,比朕這個做天子的還忙。」
柴三妙應聲附和,「聖人事必躬親,乃天下人之福,我又豈敢叨擾。」
李雘面上一哂,她在抱怨他忙?
「岐州的事告一段落,朕這兩日得空,你就留在九成宮中。」
柴三妙還在想仙遊觀許多事情還等著她,李雘已經駁回她未出口的理由,表示仙遊觀有何處困難就告訴他,為了仙遊觀的長遠福祉,柴三妙選擇乖乖留在天子跟前。
她陪伴在李雘身旁,整日同處偏殿,對外只說天子與女冠談玄,只有守在外面的馮內侍知道,這是屬於兩人的靜謐時光。
謝潺一干人等都知道若無要事,不去打擾。
偏殿內,李雘斜躺在矮榻上,靠著抱枕,柴三妙在爐前調好安神的香,拿起經卷自覺坐到李雘身前,像在太清宮舊書閣的雨後時光,他在她的輕聲低語中入眠。
李雘睡得很踏實,淺淺均勻的呼吸,他的睫毛很長,鼻樑高挺,閉著眼讓他不再銳利,也讓她敢探出手指頭,撫觸他的下顎線。
他淨了面,做回儀表堂堂的天子,她抽回手,被李雘一把拽住,放在唇邊親了幾口,依舊閉著眼,覺得不過癮,又摟過人,擁在懷中。
柴三妙由他抱著,很快進入夢鄉。
李雘這才睜開眼,打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