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棺材坐堂(第1/4 頁)
降棺入坑,叫坐堂。“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這是瀛洲國古老而延綿的傳統。讀書為什麼,為的就是當官。官要做得穩穩當當才好,官要步步高昇更好,豈能在生死大事上“降官”“落官”?至親去世絕不能把晦氣帶給子孫,無論如何都不希望看到子孫降官或者落官。
坐堂,就是當官,吉利。
給於春梅出殯之前,喬丁鉤和兒子們商量喪事要怎麼辦。喬家沒有按照條西屯的傳統找陰陽先生,因為喬家出了個大教授喬增德。
這個方圓幾千裡最博學的人對喬丁鉤說:“爹,什麼年代了,還封建。越封建越窮,越窮越封建。你看我,就是最講科學的人最講邏輯的人,是不是咱家最富的人?”
喬丁鉤還是心有顧慮:“增德,話是這麼說,但是下葬講究多......”
“窮講究窮講究!”喬增德不耐煩地打斷喬丁鉤,不假思索地反駁:“爹,我說你就是不懂,講究這個詞為啥前頭有個‘窮’字?我是文學教授,走遍世界,我能不懂?富人講究那是品味,窮人講究是啥?還是個窮啊。”
喬增財頂不喜歡他這個教授二哥說話,他覺得二哥每次說完話他腦子裡都一片漿糊,不光一片漿糊,還滿心的煩躁。喬增財不服氣地叫起來:“二哥,你別七扯八扯什麼都不忘了炫耀你自己,這是什麼火候?咱娘等著入土呢!你就直接說,咋辦!”
喬增德瞪著眼睛,臉擰得比朝北冬天的土地還溝壑叢生,嚴謹地啟著喬增財的蒙:“改革開放最重要的四個字是什麼你知道不?”
喬增財眨巴眨巴眼睛,懵了。
喬丁鉤也眨巴眨巴眼睛,不知道喬增德要說什麼。
喬增金搬出馬紮子,看看還停在廳堂裡的於春梅的棺材,然後坐下,搓搓耳朵等著喬增德的法子。
馬愛蓮一騙腿,把右半屁股和右腿放到炕沿上,撇著嘴抄起了手。
田立拉著兒子喬宗望,她這個小學教師的知識儲備已經無法教導兒子了,正好可以讓他聽聽名牌大學大教授的高論。她的眼睛鉤子一樣剜了一把喬增財,等著把娘送進土裡,你給我等著!現在先讓你二哥好好收拾收拾你。
喬增財瞥一眼田立,立馬不吱聲了。
孫平堯和孫平禹、毛秀春、王琳琳跺著腳站在喬家的天井裡,凍得嘶嘶哈哈,鼻子抽抽嗒嗒。喬家的事喬家自己解決去吧,何況,那土屋的味兒,他們誰也聞不慣。
喬增德站直二百斤的身軀,學著電視裡鄧希聖的手勢,開始了自己的大講堂:“你們啥都不懂,一天嗚嗚喳喳,躺在棺材裡的那是誰?那是我親孃!我自己的親孃我能不親?我是最孝順的!咱娘吃了我多少大禮包?喬增財你還有臉說?咱娘享你什麼福了?慣子如殺子......”
“增德!”喬增金髮話喝止了喬增德,“有事說事,別扯別的。”
“我這就是說事啊大哥!”喬增德委屈得慌,“你們廠裡的內參就我看過,連長天市長都崇拜我,一個市我都不在話下。瀛京什麼地方?出了朝北,我照樣是院長,還是國際性大教授。瀛孔學院我已經建立了三家,全是我一個人忙活,白手起家!我說窮人有罪,那是美國先進的進化論思想,東日國緊緊跟隨美國,怎麼樣,人家發達了吧?照我說,這朝北就該被東日國占上二百年!窮人,那就是有罪的,活該!咱娘入土為安這事,就是舊傳統新文化之間的焦點。改造國民性就得從徹底反傳統下手,我不能愚孝啊!”
喬增財氣得腦門子都熱了:“喬增德,你才過上幾天好日子?你不就是讀了大學攀上了老丈人才有今天的嗎?扯他媽的美國東日,你這是賣國賊!”
喬增德笑了:“嘿嘿,真看不出來,你還挺愛國!那我問問你,你愛的國愛你嗎?你愛的國就愛你這種民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