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停電(第1/4 頁)
孫平堯在孃家吃完飯,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見父親孫昱仁回家。喬其吃飽了奶水,已經睡了。孫平堯輕輕拍拍喬其,交代張姐守著喬其,打算自己跟母親毛秀春說說喬增德的事。
她剛坐到沙發上,毛秀春就問她:“喬其睡著了?”
孫平堯說:“嗯,睡著了。”
沉默就橫亙在母女之間。
孫平堯摸摸膝蓋,思忖著怎麼張口。
毛秀春瞥她一眼,說:“怎麼了,欲言又止的,有事啊?”
孫平堯笑笑,說:“嗯......也沒什麼事。”
毛秀春帶著點輕蔑,直接問:“別裝了,有事說!”
孫平堯想,索性全說了吧。她先問:“媽,我爸長挺帥哈?”
毛秀春鼻子裡“哼”一聲,兩隻嘴角像掛了一百斤的秤砣似的往下墜:“誰帥?你爸?孫昱仁?”
孫平堯笑了一下說:“啊對啊,我爸。他長得又不矮,現在就算一把年紀了,也不矮,那他年輕時正經得有一米八。您年輕時候是不是就是看上他帥?”
毛秀春拖著長長的鼻音,“嗯”著,也回想著往事。她沒有直接回答女兒的問題。孫平堯這麼熟稔地跟她嘮家常,她多少有點不習慣。
平心而論,孫昱仁這個人,她總體上還是滿意的。長天市雖然不算什麼大城市,他那個局長也不算什麼大官,但在當地混也混得住。今晚,他指不定被哪個下屬拉去吃飯去了呢。長得也周正,濃眉大眼,對人彬彬有禮。年輕時候比現在還瘦一些,整張臉有一種沉穩的硬朗感。
客觀說來,毛秀春覺得孫昱仁雖說當個不大不小的官,但是也沒有吃喝嫖賭的大毛病。偶爾收個好處費,替人辦事嘛,不收人家不放心,也都是勉為其難收下的。這也算不了什麼,比起他那個發小周望宗,孫昱仁簡直就是一清二白。
說起來,和孫昱仁在一起這麼多年,毛秀春沒有什麼太不滿意的地方。
只有一件,二十年了,毛秀春還是不肯原諒孫昱仁。
孫昱仁剛提到正局長那年,正是年富力強,大有作為的時候。毛秀春雷厲風行,做事果敢,生了個女兒也漂亮,一家人不知道讓人多羨慕。
毛秀春是會計,平時就基本閒不下來,每到月末年終結算,忙得簡直腳後跟朝前。
孫平堯上小學,孫昱仁有時間就去接她送她。他早上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用那把犀牛骨梳子給女兒梳小辮兒。
孫昱仁既不端大男子主義的架子,也不擺大局長的派頭,天天樂樂呵呵地接送孩子。
一來二去,孫平堯班裡新來的班主任,教音樂的,姓牛還是姓馬,毛秀春不記得了,反正就是個教音樂的。
毛秀春晃晃腦袋,記憶似乎連上一點兒。對,就是教音樂的,和孫昱仁開始不對勁兒了。
毛秀春回憶起往事,實在非她所願。人類的大腦有的時候很壞,它揹負著沉重的記憶,動不動就給人致命的襲擊。可是人生不能格式化,想要忘記,偏偏記得牢牢固固,想要銘記,偏偏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忘掉了。
那年六一兒童節,這位新老師想別出心裁,別的學校都是小朋友表演節目,她說,兒童節是小孩的節日,大人應該哄小孩開心。所以,她決定,在自己學生的家長裡選一個參加校級兒童節晚會的節目,大人表演,小孩兒重在參與。
孫昱仁當過兩年文藝兵,學過兩年小提琴,正好孩子班主任是教音樂的,苦於沒有音樂之友的孫昱仁就報了名。他覺得,當家長的積極點兒,配合好老師工作,老師也能對孩子好點兒。
這位班主任報了一個音樂合奏舞蹈,《泉水叮咚》。她彈鋼琴,孫昱仁拉小提琴,孫平堯跳舞。
可孫平堯不會跳舞。沒辦法,班主任又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