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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著昏暗的床頭燈光,炎紀文看見床邊的地上坐著一個人。
剛才並沒有發生什麼地震,那是韓奕不當心從床上滾落下來發出的動靜。
炎紀文走下床,攙扶著韓奕的胳膊,將他帶到床邊坐下。
無意間觸碰到韓奕的手背時,他發現韓奕的面板上全是黏糊糊的汗水,而且是冷汗。
炎紀文問道:「怎麼回事?不舒服嗎?」
韓奕搖頭:「剛才做噩夢而已。」
他嚥了咽垂沫:「醒來的時候有些口乾,所以想去倒杯水喝,結果腳麻沒站穩,摔倒了。」
炎紀文走到茶几跟前,給他倒了一杯涼開水,順便將房間的燈開啟。
「謝謝。」 韓奕接過水杯,咕嚕咕嚕喝了幾大口。
不僅是手背,他的額頭和脖頸都滲著濕潤的汗水。
炎紀文將茶几上的紙巾也拿了過來,遞給韓奕。
想了想,他還是決定問一下:「做了什麼樣的噩夢?」
「就是夢見以前的那一場火災。」 韓奕不打算隱瞞,都告訴他,「雖然已經過去五六年了,但這個夢經常都會在我腦海里出現。」
除了弟弟之外,韓奕很少向外人說起自己做噩夢的事情,因為他知道口頭上的訴說沒法從根源上解決問題,沒必要給別人增添麻煩。
韓奕垂下頭,盯著自己那條早已被截肢的右腿,在大腿跟上輕輕拍打了一下。
「我經常對自己說早就習慣了現在的身體狀況,但是每天醒來站在鏡子前換衣服的時候,我還是會情不自禁地感到一絲失落。
「有時候我會安慰自己,說這樣的殘缺其實也是一種美,就像斷臂的維納斯,不過後來我又想了想,發現人和藝術品終究是不一樣的,殘疾的身體不僅會給我的生活造成很多不便,而且還會招來外界各種奇異的目光,其實我還是挺不習慣的。」
炎紀文不做聲,安靜地聽著韓奕用緩慢遺憾的語氣向自己訴說。
他把手伸了出去,輕輕地放在韓奕的右腿根部,在那早已痊癒的截肢處,小心翼翼地撫摸著。
傷口的截面相當平滑,可他彷彿怕喚醒韓奕曾經的傷痛一般,還是將動作放得極度輕柔。
被他指尖觸碰的一瞬間,韓奕大腿的面板不經意輕顫了一下,遲鈍的腿部神經好像突然遭遇到一股強烈的電流,被重重地刺激了,他能夠明顯感覺到陣陣的麻癢。
韓奕下意識地抿了抿嘴唇,明明剛剛才喝過水,可不知為什麼,口舌又開始感到乾燥。
「可以幫我再倒一杯嗎?」
炎紀文看了看他手中的杯子,過了幾秒,才略有不捨地把手從韓奕大腿上撤離掉。
吐完苦水,韓奕半開玩笑地嘆氣:「 唉,一不小心,把自己不堪的一面都讓你看見了。」
炎紀文背對著韓奕,站在茶几前裝水,他輕聲道:「不難堪,韓老師變成什麼樣都好看。」
韓奕坐在床邊,單手指著下巴,雖然看不見炎紀文說這話時的表情,但他覺得,以前炎同學的性格,他說這話的時候,或許是在害羞吧。
「阿紀。」韓奕笑了,突然喊他的名字。
正在倒水的炎紀文動作頓了頓:「幹嘛?」
「沒,就是想叫你一下而已。」韓奕問他,「你這趟旅行玩得開不開心?」
炎紀文沒怎麼猶豫,實話實答:「嗯,開心。」
韓奕點頭:「能跟你一起來玩,我也很開心。」
他說的是「你」,而不是「你們」。
是不是意味著,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跟其他人是不一樣的?
可惜革命尚未成功,炎同志依舊任重道遠。
這場短暫的夏日之旅,在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