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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明知故問, 溫熱的手指一壓在他手上燙傷處,加重了灼辣, 江默的目光顫爍, 微微垂下,「安安……」
她不肯看他。
冰涼的水線在兩人的手之間蜿蜒,時值快秋末, 她從指尖凍的泛紅,江默伸開掌心,沒有猶豫地包覆上她,擋了水流,另一手擰關了龍頭。
沒有了水聲,廚房陡靜,鹿安的一線心跳,彷彿同時短瞬的凝固住,心頭跳動的怒氣莫名消去一半。
冷植的味道觸近,隨後而來的棉衣下柔韌的溫度——
她眨眼,原來被他抱住。
他氣息不安,淺淺地沾沾她的眉心,「安安。」拿他的衣袖給她擦起手來,用著她最喜歡的聲調,盡力抑著失措,很輕聲的道歉:「對不起,我不會了。」
可是他的語氣裡,比起溫柔,藏匿著許多無法形容的情緒。
鹿安聽得忽然心酸,剩下的那一半怒氣也煙消雲散,長久地抱著他,撫上他肩頸,輕輕地揉揉,悶進他胸口繃緊強調:「不準再傷害自己,我不喜歡……」臉往上探探,撞進他目光,就又洩了氣,被他暖出暗啞:「……只會讓我難過。」
醫生光是坐著,那杯開水晾成了溫,他喝了幾口,見到江默徐徐地從廚房裡出來。
「沒事吧?」
江默自然是沒理他,坐了下來,末了停住一下,想起了安安的叮囑,他頓了頓,搖頭也是很小幅度,目光則放在桌上。
醫生瞭然,點了點頭。
因為這裡的環境,不能讓病人做到良好程度的身心放鬆,醫生能做的僅僅是溝通,以及讓病人填寫心理相關的測表,見到江默坐下,醫生便拿出筆來,「你的病史我已經瞭解過了,這一份測表跟你在醫院裡做的那些不同,這是我自己出的題,但規矩一樣,你不能撒謊,一定要是最真實的想法。」
題目很多,最後一題是張單獨的紙,擺在卷子旁,問的是病人的理想跟願望。
江默看了許久。
五點左右,天暗了又暗。
蘇城的監獄在郊邊,樹影荒蕪,所以風颳得比城中心大得多。
林書文不喜歡髒的地方,尤其是腳邊在飛沙走石似,髒了褲腿和鞋,他略跺了跺,抖掉褲腿的灰,經過熟人接應,暢通無阻的到了探監室。
接應他的人開了燈,頓時光芒大亮。
玻璃那面坐著的人顯出面目來,焦黃的可怕,亮燈後還尤不適應的拿手擋了擋,牽著手腕上的銬鏈子晃動。
當林書文走過去,這犯人有點防備跟好奇。
林書文以為自己極能沉著性子,尤其是談判桌前,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人,焦枯的跟一塊汙點一樣像膩在玻璃上,包括黑漆的眼,盯過來時真讓他油然生起厭憎,於是他不動聲色,拎高了口罩埋住鼻樑,眉宇微聚著陰霾,長腿交疊,有意想要舒展一下:「江連洲的兒子,記得嗎?」
聲線森然的盤徊,引著餘音。
玻璃對面的中年男人打了個愣子,左右又有獄警在,他老實的點頭:「記得。」
「二十年前。」林書文眸色凝深,只是問:「他是不是在現場。」
「……」
很久沒有人再問起那件案子了,中年男人錯愕,順著他的話認真地回憶了起來。
其實哪裡需要回憶,自從進了牢,待在牢房裡一日,那一天的情景烙刻就深了一分,他們整個村子,當時很多戶都做著賣自家小孩的生意,這種生意好十幾年下來,只要嘴巴閉緊,大家都能撈著不少的好處。
直到,那江孬子進了村……這孬子一開始,就跟村裡的吳支書結了怨。
村子裡有一條河,只要到夏天一定會鬧急汛,學校在對岸,吳支書家的舅子會撐著船收人錢票帶過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