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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沒起床的蘭妃，坐在銅鏡前，看著自己眼睛浮腫，唇色略有蒼白，臉龐就不必說了，侍女整理蘭妃的頭髮，長直的青絲捶地，但毫無光澤，拿著牛角梳一下下的梳下去，梳到底，總會有幾根頭髮夾在梳牙中間，她便小心的掩在袖下，繼續從上往下梳。

蘭妃本端正地坐著，突然開口：&ldo;我家最近有人寄信來沒有？&rdo;

侍女正放下牛角梳，拿起妝奩前的簪花流蘇金步搖，聽到這麼問，著實回答：&ldo;沒有呢，四個月前來過一次後，到現在就沒有收到過。&rdo;

侍女把金步搖插入髮髻，向銅鏡裡一望，元妃垂著頭，長長的睫毛遮住她黑黯漆瞳的素眼。

沒有人認出那雙眼睛裡，能照映出她的內心，如繭抽絲地絞痛，含著無限的落寞，鼻尖酸楚湧上頭，有些泛紅。

侍女忙道：&ldo;娘娘，您又發熱了嗎？&rdo;

第28章 秋月07

夜風更肆冷了。

幾名宮女太監在兩側打著燈，成海一人執著一盞大黃明燈在前引路，離殿不遠時，幽幽梅花寒香飄來，一縷一縷，冷風撲面而來，香氣更濃了。

直至殿門前，皇帝擺了擺手，成海立刻明白了，讓眾人稟退。殿外的甬路上，幾十株寒梅聳立，大紅的梅花開綻放綺艷，還有些嬌蕊待苞，在這寒風裡，梅花依然盛開，沒有一朵被吹落下來。

他突然怔住了，不是錯覺，在這寒夜裡，竟有幾星流螢從他眼前飛過，飛進錯枝繁繞的梅花叢裡。

蘭妃方吃了藥之後覺得睏意十足，不知不覺靠著枕就睡了，頭歪在一邊，蓋著褥毯，烏髮披落。

侍女剛準備喚醒她，讓皇帝擺手止住了，站在簾子外輕聲問道：&ldo;蘭妃吃藥了不曾？&rdo;侍女小聲道：&ldo;吃了。&rdo;

皇帝點頭，一隻手掀起簾子，落足無聲，徑直走到床榻前，甘寧殿裡梅香氤氳不足為奇，只是有一種獨特的香味在窗前悠散，他不自禁朝那個方向瞥去，一踏香箋在妝鏡前擺著，整齊疊放，發出獨特的味道，可偏偏又似那般熟悉，卻一時想不起來。

他的手稍一挪動，臂彎裡的人沉沉地呼了一口氣，蘭妃這才緩緩的睜開素眼，銀燭搖曳，眉眼間有一霎那的皺起，隨即很快就鬆開了，偏偏就是那細微的動作，被覺察敏銳的他恰好捕捉到，那是乍時的慌亂，彷彿她看到的是另一個人。

蘭妃撐起身子，長發落在床褥上，細微的散發貼在額頭，聲音也已經無虛弱的語調：&ldo;陛下。&rdo;

皇帝站在腳踏上，按住了她的肩，道：&ldo;不必起來。&rdo;他喚了候在外面的成海，成海捧著金漆鸞匣進來，放在案桌上便退下。

皇帝復又坐下，坐在她的正面，手執著她的手，道：&ldo;這個節氣，行宮的梅花開得甚好，暖湯閣的梨花想必也盛放了，陪朕去看看，你可以住在那裡。&rdo;

&ldo;我……&rdo;蘭妃還未答，皇帝又問道：&ldo;你是哪裡人？&rdo;他看著窗外，但那扇窗緊閉著，連鎖紋攥的窗欞紙中映出墨黑的夜色。

她訝異地睜大眼睛：&ldo;臣妾闌州出身。&rdo;

皇帝&ldo;嗯&rdo;了一聲，道：&ldo;日子太久，不知不覺就十年了。都忘了，兒時你常和吳簡將軍他們頑在一起，想當年，你同你的父親只有寒節才能入京城，每次只待二十日……朕還是不清楚，為什麼當時你待朕那麼生疏。&rdo;

蘭妃聽到這些話，二十幾年的回憶頓時翻湧而生，還有些在腦海里不可觸碰的，掣住一根弦，偏偏要讓你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