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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長晉笑了,她這人最是藏不住心事。
放好藥回來後,眼睛裡是沒淚意了,可嘴唇卻抿得緊緊的,若是細瞧,還能看見她唇上那淺淺的牙印。
&ldo;你給我敷藥時,我一直看著,捨不得挪開目光。&rdo;顧長晉道:&ldo;那時你只要將眼睫往上一抬,倉促垂眼需要掩埋心事的人便成了我,而不是你了。&rdo;
容舒看他。
男人敞著衣裳,鎖骨似連綿的山脈,又似狹長的淺泊。烏黑的發凌亂地搭在肩側,將他身上的面板襯得愈發白,也將他胸膛那條猙獰的疤襯得愈發觸目驚心。
可這傷疤同時也將他此時此刻那種羸弱的美感烘托到了極致。
容舒目光落在他精瘦的腰上,上面鬆鬆的搭著一條腰帶。
她伸手摸上那條腰帶,將他身上的衣裳緩緩收攏,道:&ldo;我從前給你給你敷藥,你最初不管傷得多重,都要自個兒脫衣裳穿衣裳。但到了後來……&rdo;
她頓了下,將掌心下的腰帶繫好,掀眸睇他,道:&ldo;就算是小傷,你都要我給你穿衣裳。&rdo;
顧長晉&ldo;嗯&rdo;了聲:&ldo;我故意的。&rdo;
果然是故意的呢。
她就曾納罕過,明明那些傷不重,傷的地方也不是手臂,偏他就躺著榻上,一動不動地等著她給他擦身,給他穿衣裳。
容舒記得有一回她無意間抬眼,便撞見他黑沉沉的眸子正盯著自己看。
她也沒多想,還當是她弄疼他了,忙問他是不是哪裡疼,他卻微微側過頭,道了聲&ldo;無妨&rdo;。
容舒自復生以來,便鮮少再去回想從前在梧桐巷的那三年。
此時再度回想,卻發覺了許多蛛絲馬跡。
那碗難吃的長壽麵,那些掛在支摘窗外的小冰雕,還有那個會哄她吃酒、哄她揪他洩氣叫她再等等的顧允直。
在那三年裡,他將對她的喜歡藏得那麼深,深到她以為一直是她在一廂情願。
偶爾察覺到他異乎尋常的舉措,她也不會去深思。
可明明,在她喜歡他時,他也在用他的方式,小心地不著痕跡地回應著她。
那些藏在腦海深處的彷彿落了塵的朦朧記憶,在散去罩在上頭的迷霧後,忽然就有窗明幾淨般的通透。
她從始至終都不是在一廂情願的。
他留下的那些蛛絲馬跡,若她用心琢磨,細細地去瞧,是能瞧見他深藏在裡頭的心意的。
容舒眼眶又熱了,她知她這會不能再留在茅舍了,他總是能捕捉到她的情緒。
於是起身道:&ldo;我去廚房拿些吃的來。&rdo;
顧長晉沒攔她,望著她離去,又望著門慢慢合攏。
待她再回來時,他已經疲憊地睡去。
容舒站在竹榻邊,看了他許久。
龍陰山第二日便來了一場倒春寒,茅舍簷下的冰稜足有半丈長,寶山往這裡送了好些炭盆。
往後幾日,顧長晉的傷一日日見好。
醒來後的第三日便能下榻了,到得第六日,清邈道人進來同他們道:&ldo;有人在闖迷蹤陣,其中一人老道認得,是那日給沈姑娘駕馬的車夫。&rdo;
容舒望向顧長晉,&ldo;是常吉。&rdo;
來人除了常吉,還有橫平。二人風塵僕僕,身上的衣裳綴滿了雪沫。
常吉一雙眼紅得都要成兔子了。
雪崩發生時,他怕雪潮透過車牖傷到容舒,幾乎是不假思索地擋在了車牖前。雪潮自然是首當其中地沖向他,裡頭的碎石細枝在他臉上、脖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