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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夫人把茶盅在小几上狠狠地一頓,柳兒忙住了嘴,顧夫人深深吸了一口氣,沉穩地道:“你把人都叫出來吧,該幹什麼的幹什麼去!”
柳兒忙應聲而去。
顧夫人臉色還有蒼白,顧夕顏忙道:“連累了母親,女兒心裡真是過意不去。你今天也累了,女兒伺侯你休息一會吧!”
顧夫人點了點頭。
顧夕顏忙叫了葉兒端了熱水進來,又絞了帕子親自伏伺顧夫人洗了臉,柳兒進來鋪了床,侍侯顧夫人睡下後,她又去了顧夫人的小廚房一趟,做了一道簡單的百合銀耳肉排湯燉在小碳爐上,吩囑葉兒等會兒顧夫人醒了她給喝。
銀耳補脾開胃,百合清心安神,希望能補償補償顧夫人,讓她今天的心情好一些。
顧夕顏回到勿園,端娘她們還坐立不安地在等她,看見顧夕顏平安回來,大家都鬆了一口氣。
顧夕顏拉著端娘進屋,把今天進宮的情況和在守園裡遇到顧老爺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端娘,並道:“父親為了一個歡陵竟然將宋嬤嬤給仗斃了,現在他又認為我知道桂官的下落,我自認為沒有夫人的面子大,等會我就去求了夫人,讓她放了墨菊和杏紅出府去。”說完,她轉身從箱子裡找出那個瓷娃娃放在桌子上:“您也回舒州去吧!”
端娘望著那個瓷娃娃,臉上露出似悲似喜的神色,哽咽著說:“姑娘還記得這個瓷娃娃啊!”
顧夕顏一怔,小小的心虛了一會,含糊地應了一聲。
端娘抱著個瓷娃娃,眼角卻流下了兩滴淚:“姑娘,我是不會走的,我還等著給姑娘當陪房嬤嬤呢!”她說這話的時候,神情非常堅毅。
顧夕顏囧在了那裡。
不會是要上演精忠報主的戲碼吧!
“這裡面裝的全是金子吧!”端娘含淚而笑,“這可是夫人留給你的唯一的遺物!”
顧夕顏滿臉黑線。心想,我怎麼知道。
端娘一副非常高興的摸了摸顧夕顏的頭,起身從顧夕顏的鏡臺小櫃裡拿出了個扁扁的楠木匣子。
顧夕顏臉上一紅。
裡面的東西早就被顧夕顏跑路的時候卷空了,只留下一個個的空匣子。
端娘把匣子開啟,似笑非笑地望著了顧夕顏一眼,然後把匣子反過來抽開了底板,裡面安安靜靜地躺著的四枝澄黃髮亮的簪子,根根都有拇指那麼粗,四、五寸長,簪頭打成水滴型。
“我可沒想到姑娘有那麼大的膽子,偷偷跑了出去,還把家裡值錢的東西都捲了。”端娘露出神秘的笑容,“不過,姑娘打雁也有被雁啄的時候。”她說著,拿起其中的一根簪子,一手拿著簪身,一手拿著簪頭,用力一拉,簪頭和簪身斷成兩截,她又用小手指上的長指甲輕輕地拔著簪身裡的東西,隨著她的動作,一個捲成筒狀的黃色紙片露出了端倪。
顧夕顏好奇地望著。
端娘小心翼翼地將紙片開啟遞給顧夕顏:“你看看。”
黃色的宣紙,蓋著四、五個紅色的大印。
竟然是張地契,一張三十傾田的地契,寫著顧夕顏的名字。
顧夕顏驚詫地抬頭。
端娘臉上流露出追憶、苦澀的笑容:“這也是夫人臨終前留給你的……是嫁妝。”
顧夕顏望著泛黃的宣紙,心裡泛起一股陌生的情緒,如干枯的河床突然有一道急流流過,雖然迅速地被河床吸乾了,但那美妙的滋味卻深入骨骸般的人讓難以忘懷。
端娘感嘆地道:“夫人知道老爺靠不住……一共是三十傾良田,一幢五進的宅子,兩間鋪子。田和宅子都在富春縣,鋪子在京城的東市大街上,原來和我一起伏伺過夫人的妥娘兩口子幫著管著,一年也有四、五千兩銀子的進帳,姑娘省著點花,糊嘴是不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