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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的貨。春麥用肩膀去撞裡屋的門板,舊門板嘎吱嘎吱響了幾聲,裡面沒有什麼動靜。春麥用一根木棍去撥袒露的門栓,門栓掉了下去,門就開了,春麥踉蹌著撞進去,被窩裡的兩個人立刻坐了起來。他們在黑暗中互相對視著,床上的兩個人赤裸的身子泛出一圈暗紅色的光暈。春麥的喉嚨裡發出含糊的呻吟聲,春麥豎起手掌擋住了自己的臉。你來幹什麼?我還沒暖和過來呢。金豹在黑暗中說,尿盆在床底下,尿盆快滿了,你馬上給我倒掉吧。春麥沒說話,春麥的牙齒像打擺子一樣咯咯地響。你站著幹什麼?快去把尿盆倒掉吧。金豹在黑暗中說。春麥走過去端起了尿盆,他的雙手也像打擺子一樣發抖,半盆尿濺翻在地上,這時候他聽見床上的女人咬牙切齒的罵聲,沒出息的貨,沒出息的貨。
春麥走到屋外,突然忘了該把尿盆倒在哪裡,他就端著它繞著屋子走,走到屋後猛地發現一個人影伏在後窗窗臺上,春麥順手就把半盆尿往黑影的腳下潑去。
人影驚叫著跳起來,原來是隔壁的寡嫂水枝。深更半夜的你趴在窗上看什麼?
看什麼?又沒有看你。水枝在黑暗中嗤笑了一聲,她壓低了聲音說,不知羞恥的貨,你還有臉給他們倒尿盆?眼睜睜地看著那貨給你戴綠帽子,你還有臉給他們倒尿盆?六娥在睡覺,深更半夜的,你也回屋睡覺去吧。你要是男人,你要是有點血性就進去砍他們一刀,要不你就往自己脖子上抹一刀吧。
我家的事不用你管,你回屋睡覺去吧。
春麥聽見自己的嗓音突然變得喑啞起來,心口像墜了一塊石頭似的沉重。他端著尿盆走到門邊站住了,極目環顧夜霧中的村莊,四周是漆黑一片,偶爾有些細碎的星月之光穿透村莊上空的樹蔭投洩下來,地上浮起幾道銀白色的光紋。從湖上吹來的大風搖撼著每一棵樹和每一間茅屋,蕭蕭的風聲像魚一樣在村莊裡遊蕩迴旋,春麥打了個寒噤,手裡的尿盆噗地掉在泥地上。狗日的下流貨。春麥哽咽著罵了一句。狗日的下流貨欺人太甚了。春麥抱著自己的雙肩在柴垛邊徘徊,他聽見有人從門裡出來,站在牆根嘩嘩地撒尿。春麥,你今天夜裡怎麼睡?那人用一種嘲謔的語氣對他說,你今天夜裡就在灶間跟我們擠一擠吧。
春麥沒有說什麼,他的目光盯著柴垛上的一塊閃閃發亮的光暈。那是一把柴刀。春麥上前在柴刀的柄上撥弄了一下,柴刀就從柴垛上滾下來了。狗日的下流貨,不砍你砍誰?春麥嘀咕著抓起了那把柴刀。春麥沒想到沾了秋露的柴刀是這麼涼,刀把上的涼氣鑽進了他的心裡,鑽進了他的骨頭裡。春麥抓著柴刀闖進屋裡,他看見油燈昏暗的光照耀著那群人青黃斑駁的臉,他們東倒西歪地睡著了。兒子書來從灶後站了起來,書來用一種奇怪的目光注視著春麥和他手裡的柴刀。爹,書來發出的聲音一半卡在喉嚨裡,另一半卻像一隻蟲子鑽進了春麥的耳朵裡,春麥又打了個寒噤,他換了一隻手抓那把柴刀,他說,我要砍了那下流貨。砍了那下流貨。春麥搖搖晃晃地撞進裡屋,右手揮舉著柴刀朝床邊挪過去。床咯吱響了一下,床上的兩個人坐了起來,金豹一邊在黑暗中摸駁殼槍,一邊對春麥的黑影說,春麥,你來幹什麼?春麥揮舉著柴刀朝金豹一步一步地挪過去,他說,當我的面睡我的女人,你金豹欺人太甚了。金豹在枕頭下摸著,沒有摸到他的槍,金豹就把六娥拉到前面擋住他的腦袋,冷不防高叫道,春麥,倒尿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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