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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鬥進行到第四天上午，趙稷源老人忽然 出現在祠堂裡，他在忙於應戰的日軍中直奔中 堂，開啟神龕櫃下的一個暗屜，取出趙氏家族的 最後一本家譜。但在他轉身想離開時，一身是 傷的吉村舉槍對準了他。

&ldo;開槍吧，爾曹即下地獄矣。&rdo;趙稷源慨然 道，把家譜塞進懷裡。

吉村搶上一步，從趙稷源懷中奪走了《趙氏 家譜》，&ldo;支那人，你們也別想……&rdo;別想什麼，他 沒有說出來。吉村的面部巳經因瘋狂而猙 獰了。

&ldo;蝦夷之種，海盜之後，畢竟粗鄙狹隘。&rdo;趙 稷源輕蔑地說，&ldo;汝等可佔我家園，毀我宗祠，焚 我族譜，焉能斷我趙氏家族數千年來源遠流長 之人脈？耕讀傳家之文脈？中日此番交手，數 十年血戰，爾等方知我泱泱中華抵禦外敵之堅 忍頑強了吧。老夫奉勸你一句，即下命令，向我 中國軍隊繳槍投降，方可饒汝等一命。&rdo;

&ldo;大日本帝國皇軍的字典裡，從來沒有&l;投 降&r; 一詞。&rdo;吉村也不無傲慢地說，&ldo;別忘記了，你 是你們中國人的漢奸，我們戰敗了，你也要下 地獄。&rdo;

&ldo;哼。地獄有十八層，我即便在地獄裡，也 要把你打到最底的一層。&rdo;

外面的槍炮聲、吶喊聲越來越激烈、越來越 近了。吉村愣了片刻，收起了手槍，說趙老先 生，我們早該殺了你的。但從見到你那一天起， 我就喜歡上了你；你當我們的縣長，私放遊擊隊 俘虜，你以為我們不知道？但我跟上峰力陳不 能殺你。你知道為什麼嗎？&ldo;他停頓了片刻，臉 上的表情平靜下來，目光也柔和了，&rdo;你和我的 父親多麼相像啊，趙老先生。有一天我夢見了 我的父親，但卻發現他穿著你的長衫……&ldo; &rdo;那你還不趕快放下武器回家？&rdo;

吉村沉默了一會兒才說：&ldo;身為帝國軍人， 我有責任。&rdo;隨後他又說，&ldo;趙老先生，隨我們一 起走吧。我派幾個士兵保護你，我們退到緬甸 再戰。&rdo;

&ldo;愚蠢！你的帝國都快完蛋了，覆巢之下， 你往哪裡逃？&rdo;趙稷源的語氣也緩和下來了，&ldo;要 是你聽我這個老人的話，放下武器吧，孩子。你 父親等你回家。&rdo;

&ldo;絕不。&rdo;吉村說，&ldo;難道你希望自己的兒子 向敵人投降嗎？&rdo;

趙稷源冷硬地說：&ldo;我有兩個兒子，為了報 效國家，我送一個兒子上前線；為了延續香火， 我讓一個兒子屈辱地活著。&rdo;

祠堂裡忽然亂起來，一股濃煙竄進了中堂。 一個日軍士兵慌慌張張跑進來報告說，後院的 柴棚失火了。

柴棚旁邊就是日軍的軍火存放地，軍火一 旦引爆，祠堂都會被炸平。日軍對此早有防範， 專門在柴棚上加蓋了鋼板和土，以防被遠徵軍 的迫擊炮彈擊中。

&ldo;哈哈哈哈……&rdo;趙稷源朗聲大笑起來。

吉村反應過來了，剛才趙稷源就是從柴棚 方向來到祠堂裡的。由於趙稷源是縣長，駐守 趙家祠堂的日本兵都認識他，因此誰也沒有想 到在戰火紛飛中，一個不屈的老人出現在戰場 上，意味著什麼。

&ldo;是你放的火？&rdo;吉村又拔出了手槍。

趙稷源繼續大笑，像一個老小孩那樣開心。

後院傳來了&ldo;噼裡啪啦&rdo;的爆炸聲，像眼前 這個老人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