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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小小的戰粟了下。前一刻還葬身火海，此刻她便身處此地，她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惶惑地走了進去。客人剛出門，店老闆就叫住她了：&ldo;小阿伊怎麼又亂跑來了，你娘在後院呢，去找你娘玩吧。&rdo;

阿伊搞不清楚這一切到底是自己的幻想，還是真的是小時候，這個場景她是依稀記得的。

母親在院裡和其他女工一起漿洗衣服。

這都是很遙遠的記憶了。母親是漿洗房的女工。她天天看母親帶著一壺酒坐在河邊，手冷了就喝點酒暖暖身子然後繼續漿洗衣服。她很快回想了起來，母親，母親……她熱淚盈眶，沒想到還可以再見到她。

她跑了過去，撲進母親懷裡。母親扭過頭：&ldo;阿伊，你怎麼跑出來了，還不回家去，小心人牙子來拐了你。&rdo;

&ldo;娘……阿伊……阿伊好想念你啊……&rdo;阿伊抬著粉雕玉琢的小臉，痴痴望著母親。

母親正是年少，約莫不過三十歲的年紀。粗布藍衫衣裳，卻生得很是姝媚，聽到小女兒這麼唸叨著，觸動了她的心絃，側首，笑得涼薄。

晚間回家時，阿伊捧著母親買的地瓜吃不下去，她知道家裡等待她的是什麼。

才到家，就看見幾個小廝打扮的人和一個老婆子在門外等著。

&ldo;我們是黃大人家的人。&rdo;一個小廝冷冷地說著。

母親微白的面孔稍稍泛起了點血色。

&ldo;我們不是來接你的。我們是接黃家七小姐回去的。&rdo;旁邊老婆子笑哼哼地說著。

母親面色如土，把阿伊緊緊拽進懷裡，淚水涔涔而下。上一輩子的阿伊年小，不知道母親此刻正心如刀絞。她捨不得阿伊，可是把阿伊留在這裡，一輩子吃苦受罪，進了府裡再不濟也可以吃飽，雖然比不過府里正經的姑娘們，但是說什麼也是黃郎的孩子，不會如跟著自己般不濟。

母親從桌子上拿了些紅棗蘋果，塞進幾個人的手裡，顫抖著說：&ldo;我女兒調皮，在去府上的路上，還請老媽媽多多關照了。&rdo;

老婆子不屑地瞥著那些果子，看著倒還新鮮還是收下了。阿伊心中也很難過。漿洗房的活計只是勉強維持溫飽而已，媽媽身上只有幾個銅板，這些果子在這個貧寒的家裡也彌足珍貴。

&ldo;你去了府裡要小心謹慎，別亂說話，不要和人家爭氣，做好自己的事情。知道了麼？&rdo;母親含淚交待著阿伊。

&ldo;知道了。&rdo;阿伊心下也很慘惻。上輩子入了府，便聽人說自己母親下賤，她感覺自己的低賤都是來自於自己母親，因為一份恥辱感和怨恨，她竟再也沒有聯絡過母親，現在想想才知道，原來這個世界上，最疼愛的還是自己的母親啊。她才是唯一一個會為自己流淚的女人。

阿伊忍住難過，用手握成喇叭的形狀趴在母親耳邊：&ldo;娘你若惦記阿伊可莫要搬走了，女兒去了府裡總要想辦法回來尋你的。&rdo;

一直懵頑無知的女兒居然說出了這樣的話，母親更是淚水漣漣，應聲答道：&ldo;母親哪裡也不去，母親在家裡等著女兒來接。&rdo;

阿伊放心點頭。母親容色姣好、舉止嬌媚，肯定有不少登徒子浪蕩兒來尋，她希望母親可以在家裡等著她。她已經暗下了決心，一定要來接母親了。

老婆子已經耐了，走過來，抱起阿伊就往走。阿伊沒哭，只是看著倚著門框哀哀欲絕的母親用嘴型說著：&ldo;等我，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