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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為人的道德!
可惜的是,我們才拙筆笨,不能把她委婉的如絮如雲的故事記下來,更沒有隔窗聽語的本領,把她那清脆美妙的語言記在紙上。陰陽路隔,我們只能懷念這位故人。《文心雕龍》裡曾說過:&ldo;方其搦管氣倍辭前,迨其成章半折心始。&rdo;說白了就是:當剛拿起筆來時,覺得有好多的話要說,等到寫完了一看,也不過寫出心想的一半。成名的古代作家尚且如此,何況我們兩個小卒!
《宮女談往錄》就結束在這裡。
附一:我所認識的&ldo;老宮女&rdo;劉曜昕(1)
我和金易兄和他的夫人,已經是50年的老友了。50年過從,我們不僅在學術上切磋,而且確實經過患難中的考驗,這是可以仿之於古人的。
他退休之後,不廢讀書,肆其餘力,寫出20幾萬字的《宮女談往錄》,連續發表在《紫禁城》雜誌上。他的才力、記憶、瞻博,都令我折服。
我多次是他的手稿的讀者。&ldo;老宮女&rdo;的故事引起我不少回憶。應該說:我是先於金易兄認識這位老宮女的,或者說金易兄是由於我才認識了老宮女,但老宮女到他家去當保姆則不是我介紹的。這話說來長了。
1942年,我遭變失學,家鄉兵燹,困居在北京沙灘附近的一個&ldo;公寓&rdo;裡。說公寓是指它過去。日寇佔領北京,百業蕭條,學生銳減,這個公寓實際上已經變成一個雜院了,堪稱&ldo;寓公&rdo;的,也只有我一個人。
這個&ldo;公寓&rdo;的主人,是北大老校工,總是舊相識,就接納了我。他管收拾屋子,供應茶水,照管門戶,伙食則自理。
那是一個不規格的四合院:北房三間,房主和妻子兒女四個人住;東西房各五間,除我佔一間外,其餘九間分住了八戶人家,都是掙紮在饑寒線上的小職員或工人;南房三間有一間是門道,住人的只有兩間,住的是一位老姑娘和她的兩個單身的弟弟。兩兄弟早出午歸,像是菜販子,這位老姑娘就是金易兄筆下的老宮女。九家房客中,只有她和房東是親戚關係。
我的這位老校工房東是個老實近於怯懦的人,家裡真正的主人是房東太太。這位太太小房東十多歲,是一個很&ldo;外場&rdo;的人。因為房客窮人多,房租免不了拖欠,甚至有時向他藉藉找找,於是她便以恩人和保護者自居;住戶都是她的臣民,即使對我也常有點&ldo;頤指氣使&rdo;的派頭,頗像一位長者。而對南屋則好得多,但也僅限於對老宮女,對那兩位&ldo;菜販子&rdo;也常有不屑之辭,或顯出揶揄的顏色。
時間住久了,老校工不在家,問茶送水的事,免不了由太太承擔。這頗使她感到&ldo;降貴紆尊&rdo;,有時便坐在我那唯一的舊藤椅上,吹一通家世,訴一通委屈,間或滴幾點清淚,很使我同情而不失敬意。這樣也換來她對我的好感。
從她斷續的談話中,我大致瞭解了她以及老宮女的一點簡單情況。房東太太是旗人,改漢姓,姓桂。父親曾在警界做過巡官(清末民初,警官警察中旗人頗多)。她曾說:&ldo;30年前,前門一帶,街面鋪戶,更不用說穿號坎的,誰不知道桂五爺呀。&rdo;她說:老頭兒(老校工)是裁fèng,常年給我們家做活兒。取送活兒只能在門房落腳,不叫他,他進不了上房屋。……不過看他人還老實,有個手藝能混飯。……咳,這就叫&ldo;人不能和命爭啊&rdo;!言罷不勝今昔之感。這我才瞭解,老校工吞聲忍氣,不僅是老夫少妻,還有點主奴的關係,小姐下嫁,自然主子的身份降不下來,相應的奴才身份也升不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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