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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愷震驚道:「為什麼?」
長孫澄風足足張了三四次口, 才顫聲問:「……你還記得他是長孫家的人嗎?」
徐霜策沒有回答應愷,略微探身對著鉅宗。他那張臉在上百年漫長的光陰中不曾有絲毫改變,當他從高處投來視線時, 有種攝人心魂的冰冷的鋒芒:
「所以呢?」
「……」
長孫澄風沒說出一個字來。穆奪朱拿起茶杯咳了聲, 岔開話題問:「所以度開洵死後, 這世上能操縱兵人絲的又只剩下鉅宗一人了, 是這個意思對吧?」
事情繞了一圈又回到了起點。
長孫澄風為人隨和,從沒有架子,經常跟小輩打成一片, 在玄門百家內聲望頗佳。要說他是幕後黑手,說出去誰都是不信的,連應愷都知道這堂上所謂的「公審」其實很難有什麼結果。但眼前的情況偏偏就沒有第二種解釋了, 何止一個邪門了得?
應愷皺眉道:「澄風,定仙陵地宮內路線複雜, 尤其是最深處的地下第九層, 走進過那座黃金墓門的人全天下屈指可數。而你作為設計整座地宮的人,恰好在那屈指可數的幾個名字裡……」
長孫澄風也是萬萬沒想到自己親弟弟十七年前就死透了,這會當真是百口莫辯:「諸位仙友明鑑,你們真覺得我是如此喪心病狂之徒嗎?」
沒有人說話,都一言不發挪開了目光。
「……」從表情看長孫澄風大概是在內心問候了「諸位仙友」全家, 無奈地換了個方向:「法華仙尊已仙去十六年,定仙陵完工封閉也已經過去十五年了,即便要動手又為何等到現在?再者,我大費周章盜他的遺體做什麼,帶回家供起來嗎?要知道仙尊屍骨何其危險……」
「血紅瞳。」徐霜策打斷道。
自眾人落座開始起,徐宗主只要開口,必在字間扭轉戰局,以至於現在一聽他出聲所有人都下意識一激靈。長孫澄風道:「什麼?!」
「法華仙尊死時金丹完好,靈力尚在,那隻生來妖異的紅瞳應當還能用。即便因為死後法力有損,他的右眼也仍然是絕世兵器,『可以用來打造最完美的機關兵人』。」
徐霜策頓了頓,道:「你弟弟死前,是這麼告訴我的。」
長孫澄風胸膛起伏,一臉難以言喻的表情瞪著他。應愷探過身來壓低聲音問:「你不僅殺他,還特地審他了?!」
「……」
「他弟弟臨死前還有沒有說什麼?」
徐霜策仍然不答,向後靠在扶手椅背上,窗外遠空而來的風聲如轟鳴,拂過他毫無波瀾的面孔。
猶如十七年前冰川上刺骨的寒風,也是這樣將度開洵瀕死的聲音颳得斷斷續續:「你不是……憎恨那個宮徵羽嗎?世人都說堂堂滄陽宗主看不起宮院長,他們知道……知道你為了他跑來這萬裡冰原……知道你私底下是什麼面孔嗎?!」
長孫世族的二公子當時不過十九歲,五官英俊頗似其兄,但眼底天生有種瘋狂、陰鷙的東西,像是被困在囚籠裡走投無路而充滿戾氣的猛獸,總是伺機從人皮下爆發出嗜血的本相。
徐霜策居高臨下地站在他面前,一手持不奈何劍,鮮血一滴滴從劍尖上落進雪地。
「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徐霜策。」那少年捂著汩汩流血的傷口,俯在雪地裡惡毒地喘息道:「你真正的慾望困在那張皮下,永遠解脫不了,永遠都別想解脫得了……」
風雪將徐霜策的神情淹沒在陰影裡,良久他右手抬了起來,沖天血光飛濺而起,一顆人頭從萬仞冰峰飛向了懸崖。
……
堂上人人神色各異,尉遲銳已經不磕花生了,向前探身認真地衝著鉅宗問:「就是你乾的吧?」
長孫澄風無奈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