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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虛之的身體砸穿十餘座石牆,半座大殿在劇烈震動中轟塌,暴雨般的殘垣斷磚霎時把他整個人埋在了下面。
徐霜策提劍上前,再一次從廢墟中單手拔出柳虛之。
樂聖已經無力反抗,但還是不住抽搐。他眼白幾乎完全變成了血紅色,視線渙散毫無神光,瞳孔內部又出現了一個針尖般的小瞳孔——是元神被幻術控制已深的標誌。
「徐霜策……殺……你殺……」
「你到底看見了什麼?」徐霜策低聲問。
柳虛之置若罔聞,翻來覆去只重複著那幾個字。他彷彿在幻境中跟什麼人拼死一搏,憤恨、驚怒和恐懼讓他整張臉都在微微扭曲。
徐霜策終於呼了口氣,道:「既然你不說,只能我自己進去看了。」
他靈力催動指尖,指縫中生生洇出血來,蘸鮮血在柳虛之滿是冷汗的額頭上畫了個無比複雜艱澀的符籙圖案,走筆龍蛇一氣呵成。
就在符籙最後一劃落定的剎那,柳虛之全身猛地一抽,元神被無形的巨掌生生鉗死;與此同時徐霜策分出一魄離體,從半空中冷漠地打量樂聖片刻,一頭紮下!
彷彿整個世界都沉入黑暗,數息後,視線再度亮了起來,呼嘯而來的長風拂起鬢髮。
徐霜策站在幻境中央,緩緩睜開了眼睛。
眼前是一座白玉廣鋪、金柱林立的高臺,深冬蒼茫的風掠過遠方山林,陰灰蒼穹泛著隱隱血色。六世家八門派的各位宗師橫七豎八倒了一地,有人頭破血流,有人生死不知;幻境中的柳虛之全身浴血倒在他身邊,不甘心地兀自抽搐,然而無濟於事。
望不到盡頭的白玉地磚寸寸龜裂,裂紋皆盡被鮮血染紅,猶如天幕下鋪開了一張血淋淋的巨網。
竟然是昇仙臺。
——是誰幹的?
答案隱隱呼之欲出,這時徐霜策聽到身後傳來了熟悉的腳步聲,他一寸寸僵硬地回過頭,看到了自己。
幻境中面容冷酷的滄陽宗主與他擦肩而過,沒有絲毫停頓,徑直走向前。徐霜策目光隨之而去,看見「自己」正走向昇仙臺正中,而那裡竟然還站著一個人,是宮惟!
但那已經不是徐霜策所熟悉的宮惟了,至少在他的印象裡,宮惟從來沒有這麼狼狽、這麼搖搖欲墜過。
他全身緋紅衣袍已經被染成深紅,白色裡襟亦浸透鮮血,左臂已斷,腹腔穿透,僅靠右手持劍勉強站立;他似乎連呼吸都很困難了,但仍然固執仰頭看著幻境中那位滄陽宗主,即便隔著這麼遠的距離,都能看清他眼底絕望和乞求的光。
徐霜策瞳孔猝然縮緊。
他看見自己手起劍落,毫不猶豫,一劍刺進了宮惟左心!
徐霜策的腳剛離地就被無形的力量死死束縛住了,這裡是柳虛之的幻境,他無法離開境主身週三尺以外!
血從宮惟胸腔中一下冒了出來,映在徐霜策戰慄的瞳底,他看見那少年終於頹然地跪了下去,但雙手仍然緊緊抓著不奈何劍身,大顆淚水一下從眼眶中湧了出來。
為什麼只是哭?
你不是一直想殺我嗎,為什麼不反擊?
徐霜策雙手十指盡入掌心,熱血滾滾順掌縫而下,最後殘存的一絲理智在瘋狂警示著讓他不要再看,但實際上他連移開目光都做不到,眼睜睜看見少年對著幻境中的自己說了句什麼,顫抖的口型清清楚楚——
「徐霜策,我……我喜歡你……」
「……你不能這麼對我……」
剎那間彷彿被不奈何一劍貫心的是自己。
徐霜策站在了原地。
他的大腦幾乎空白,但從背影中看不見幻境中的自己是何表情。這時只見遠處一人勉強起身,竟然是重傷在身的劍宗尉遲銳,用盡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