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頁(第1/2 頁)
老闆是息縣本地人,看著柳庭璋長大,知道孟氏撫養獨子不容易,又喜愛幼年柳庭璋機靈能幹,才會招他到鋪子裡做學徒,那時候哪裡能想到有朝一日他成了狀元郎?
老闆對讀書人的敬畏是在骨子裡的,與秦秀才是客客氣氣,與孟氏則熟慣許多,說話隨意不少。
他一路上不止一次恭喜過孟氏苦盡甘來,背著秦秀才私下裡也說漏嘴過,說柳庭璋不愧是當年柳縣令的兒子,果然是天生的讀書種子。
孟氏便老闆的言談中知道,息縣不少百姓還記得自己做柳縣令外室的經歷,更記得柳庭璋原本出身。
關於兒子生父是誰,她沒有瞞秦秀才,畢竟是枕邊人。但是柳庭璋發現柳縣令已經出家以及他的家人在京城一事,孟氏沒跟第二個人說過。
隨著離京城越來越近,孟氏越來越緊張。秦秀才和老闆都以為她是第一遭出門不適應的緣故,軟語安慰後並沒有多想。
柳庭璋聽到爹孃進京的訊息,已經是下值後了,他謝過傳話的雜役,一路飛奔著回到自己剛租下的小院,惹得同僚側目,難得看見以穩重謙恭出名的柳奉旨這副模樣。
院門虛掩著,熟悉的飯菜香氣隱約飄出來勾人饞蟲。
他推門而入,便見到秦秀才陪老闆在正屋寒暄喝茶,孟氏的身影在灶房煙火中若隱若現,頓時心裡一股暖流湧過。
親人相見自然分外親熱,柳庭璋用鄉音謝過老闆,硬是付了報酬。
之後問候繼父身體,回答租賃院落的相關話題,再被聽到聲音過來的孟氏上下摩挲半晌,熱鬧一整晚。
次日早上送走老闆,柳庭璋安頓父母稍歇幾日,還說信先生會過來帶他們逛逛京城。
待三月初五休沐那日,連同男方媒人禮部程尚書,他們一家一同登門誠王府提親。
二老原先還擔心京城人生地不熟,男方媒人不知託付哪個,沒想到兒子早就安排妥帖,竟找到了朝中同是出身雲州的高官來出面,又顯體面又有淵源,自然又驚又喜。
秦秀才順口說道:「若是提親順利,女方媒人也該早定,免得臨時抓瞎。」說話間不忘捋著短須,一副老士子做派。
原來此時風俗,講究些的人家,彼此有意於兒女親事的話,除了男方首次登門提親直面女方外,其餘時候,兩方事務商議都是透過各自媒人進行的,以便有所轉圜,就是所謂的男方媒人和女方媒人。
不僅要在婚前協調嫁妝聘禮、請期納吉等事,小兩口成婚後出現矛盾的話,兩方媒人也有勸解的責任。因此遠非「新人入洞房媒人丟過牆」那麼簡單。
男女方需要慎重選擇媒人,必須是自家親近可靠、對方也認可的人,媒人也會衡量再三才接下這等重託。一旦接下卻不負責,相當於與小兩口背後兩家絕交了。
比如當年,顧信結親的男方媒人就是王伯孟王。但是信帶著孕中妻子到孟州投奔岳父時,孟王不聞不問,這就不僅得罪了信以及她他背後的誠王府,彭家也與他割袍斷義。
媒人重要性和肩上責任可見一斑。
聽到「女方媒人」,柳庭璋先深深看了忙著收拾雜物的娘親一眼,才認真回答繼父的話:「爹考慮得有理。郡主已託付了她恩師柳老,曾任國子監祭酒的名儒。今年七十有四,依然身板硬朗、精神矍鑠。待誠王太妃首肯,便出面做女方媒人了。」
孟氏手裡的針線簸籮一斜,碎布線頭滾得滿地都是。她抬頭看向兒子,從眼神交匯中明白了柳庭璋的意思,就是她想的那樣,這位柳老正是當年柳縣令的親爹,柳庭璋的親祖父!
秦秀才走近來,僚袍蹲身幫她撿拾,體貼問道:「怎麼沒拿穩?是不是累了?」
柳庭璋有些意外,停頓了一下才去輕巧接過孟氏手裡的簸籮,配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