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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和談不成,總要備戰,這樣拖著算是什麼意思?
拖到第五日,正使差點準備遣人偷偷溜回去了。夏國的一位林牙客客氣氣過來,躬身對正使道:「太后請諸位一敘。」
不敢怠慢,急忙來到作為朝堂的奚車前。大夥兒眼睛一瞬,都瞧見完顏綽金冠紫衫,是最正式的朝服,眉頭微鎖,目光犀利,表情也煞是嚴肅,不過臉頰上透出的寶光比剛到之時尤為瑰麗,容顏完全不似年近三十的婦人,倒還像個二八少女一般。
她抬起手,示意諸使節免禮,又叫賜下坐氈,擱置食案,擺上一些遊牧民族的點心和奶茶。這位夏國最尊貴的女主,對晉國來使道:「有兩件事,不得不講一講。一呢,王藥原是我這裡派出出使談商貿的臣子,你們有本事策反他,卻依然讓他今日來了,我也卻之不恭,將他鎖禁在牢房裡——要給我們這裡的臣民一個交代。」
晉國的來使連臉色都沒有絲毫變化,客客氣氣就答應了。
她低頭喝了一口奶茶,睫毛遮著眸子裡的光芒,放下茶盞時,金釧從紫色金邊的窄袖裡滑落下來,發出悅耳的聲音。她捻著胸前一枚玉佩,又道:「二呢,我原打算把先帝的金城公主許配給你們趙王,為兩國永結婚婭之好。沒成想你們來了之後,趙王畏罪自盡,昨日在所住的氈包裡吞金自盡了。沒奈何,我那公主女兒也哭了一缸的眼淚,人也救不回來了。你們漢人講究狐死首丘,屍首一定要歸葬於故鄉的,我只能依了你們的習俗。你們把趙王帶回去吧。」
她又是低頭啜茶,然而眼睛的餘光分明看見正使臉上遏不住的喜色,心裡不由冷冷一笑。
這也是曾經的她,沒有安全感,必須殺掉所有的威脅者才肯作罷,只有感受著刀刃鮮血的腥味才能放心。
好在如今她已經蛻變了,手腕與厚德並在,坦坦蕩蕩的毫無畏懼,而也能兒女膺服,眾臣膺服,萬民膺服。曾經那些暗夜之謀,上不得臺盤的毒計,終於可以幡然而過。
「那麼……和議的事?」正使探問道。
完顏綽道:「趙王雖非因我而死,但畢竟死在我這裡——割地的事就算了,兩國就以現在的疆界為限,各立軍州,不得互犯。歲幣麼,你們肯怎麼給?」
少不得又是一番討價還價,最後議定了晉國每歲送絹二十萬匹,銀一十萬兩作為軍旅之費,到雄州交割;又重開邊境幾處作為貿易的城市,商定了稅額兩方共享。從協議上,晉國虧掉的這些絹匹和銀兩,其實也可以從貿易上掙回來多半。而兩地不再新建城牆,截留河道,不再新增兵丁,販賣奴隸。
談了大半天的時光,終於都滿意了,雙方寫下誓書,完顏綽當著使臣的面,與皇帝一起用夏國最高規格的柴燎之禮告祭上蒼神祗和祖先魂靈,道是「國誓甫成,子孫共守,傳之無窮,有渝此盟,不克享國,昭昭天監,當共殛之。」
火光熊熊,滾滾青煙直衝天宇,火堆旁的人都被炙烤得臉頰發燙,而心裡熨帖。
晉國正使還算厚道,再去給趙王收屍的時候,順帶在隔壁看了一眼王藥。只有一丈之隔,但王藥居住的氈包顯得非常簡陋,氈包外頭一圈柵欄,唯一的出口有持刀的衛兵看守著。氈包裡頭睡覺用的氈子是沒有染過的灰白色,被褥單薄,食案上只有麥粥、麥餅和一罐涼水。王藥手腕上帶著鐐銬,好在還許他看書寫字,他的臉色也不覺得過分暗黃。
畢竟一路過來也有些相處的感情,知道他這樣的際遇,以及日後可能更加不堪想像的遭逢,正使哀嘆了一聲,拭了拭眼角:「王郎中,真是委屈你了!可惜我們現在在戰場上是弱勢,若不稍稍低頭,自己回不去活不了是小,害了官家和萬民,便是永遠的罪人,遺臭萬年了!」
王藥笑笑說:「不要緊,官家派我過來,大約也有叫我贖罪的意思。和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