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部分(第3/5 頁)
久久沒有動靜。好不容易往前挪了幾步,卻停在隔了一丈遠的地方。
他聽著那猶猶豫豫的腳步聲停在身後,左手忍耐地按了按眉心,右手抬出水面示意“阿豐”把湯盅遞過來。
又過了半晌,那個白瓷湯盅才慢慢被他收進掌心——釉屋瑩厚、觸手柔和,帶著醒酒湯的溫度,也帶著人的體溫。
喬易眯著眼,一口一口地喝著瓷盅裡的醒酒湯——那醒酒湯味道並不好,他卻像是品嚐美酒似的淺淺啜著,彷彿在想什麼旁的事,又彷彿在等待著什麼。
湯汁漸漸盡了。
那瓷盅裡醒酒的湯汁每少一分,他的頭腦便清醒一分、決然一分,然而心底那把趁醉而燒的火,卻燃燒得更猛烈一分,直把他捂著的耐心一寸寸化為飛灰。
直到他飲盡了那瓷盅中的藥汁,“阿豐”還是一動不動地呆站在他身後。既不往前,也不退後。不知道是打定主意按兵不動,還是臨了又怯了步,或者,僅僅是發呆神遊而已。
喬易溫潤如玉的面色不知不覺地漸漸冷下來。
他摩挲了一陣子那瓷盅,直到它跟著自己的耐心漸漸冷卻。而後“嚓噠”一聲將蓋子蓋了回去,右手託著,示意“阿豐”將其拿走……
東方不敗看著喬易這番被人伺候慣了的動作,不由冷著臉,暗自咬牙——他真是想直接揮袖過去,把那礙眼的瓷盅扇離視線,順便讓喬易也嚐嚐措手不及的滋味兒。
然而,目光一旦落到喬易的灰髮與瘦削的肩臂上,釘在地上的腳又忍不住往前挪了挪,攥緊了的拳頭也鬆了下來,而一直蠢蠢欲動、想要破口質問的口舌,更是乾澀得說不出話來。
——等他酒醒了再問罷……
他一面給自己找著退路,一面不由自主地彎下腰,心不在焉、紆尊降貴地去接那白瓷盅——剛才忍過了頭一次,這第二回,他竟然沒猶豫多久便做了,而且還熟練了些。
雖然說是“心不在焉”,但他的眼睛確確實實是緊盯在那空無一物的瓷盅上——瞟也不瞟那隻託著瓷盅的手,瞄也不瞄那張蒼白的臉龐——那明明是一低頭就能看得到的……
然而,每當動念,他心底那層堅冰便會“咔嚓”地一響,裂開一條讓他看到潰敗影子的縫來。
除不掉的躊躇,讓他就像昨天黃昏時候一樣,到底沒與這人對視一眼。
他知道自己或許是有些害怕心頭那圈冰層會徹底裂開,放出他自己也控制不了的那個自己。
心不在焉的手指輕輕碰到瓷盅的邊緣——再往下一寸的話,他便能碰到他的手……
他竭力把自己的大腦放空,不去想自己與這人竟然相距不過一寸……
——那是明明以為此生不會再見的人啊……
幸好,第二次,總是比第一次容易。
視而不見是這樣,逃避是這樣,喬裝下人也是這樣。
他五指搭住瓷盅,正要從喬易手中把瓷盅拿走,卻突然感覺手下一空,緊接著就是手腕一緊——
“哐當!”一聲,瓷盅從他的手中滾落到池邊,雪白的瓷壁在漢白玉階上裂開了一條蜿蜒的縫。
手腕處冰涼冰涼的,骨頭彷彿要被折斷了似的痛。
他怔怔然地低下頭,看著那隻不自覺鬆開了瓷盅的手,驀然打了個寒噤——
他的手腕,此時,正連同萎靡的紅縐衣袖——被那人牢牢地固在寬厚冰涼的掌心裡……!
那緊緊扣著他脈門的五指,修長有力、指節分明,指甲修剪得很齊整,然而指尖卻泛著青白色,用力之猛,幾欲掐進他的搏動的青色血管之中……
“……啊!”
他後知後覺地輕呼著,腦海裡一片空白,連方才是如何被制住、當下應如何解脫都想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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