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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鼎帶著工作組下到二連來了，鮑果也正在這個組裡為志願軍報寫報導。他在二連當過副指導員，他這個人和誰都混得很熟。這天他去伙房開啟水，遇見炊事班長大老馬， 他晚喝開飯， 各班炮手都貓在掩體裡開&ldo;戰後獻計會&rdo;，儘管他喊：&ldo;是一口一個肉丸的大包子&rdo;，也沒有人來打飯。他是蒙古族，參加過解放戰爭，全連頂屬他歲數大，遇事連長都讓他幾分。愛喝酒，一杯酒下肚，兩眼通紅，就把年輕的幾個嘴巴子沒毛的戰士找來，供給人家茶水喝，讓人家聽他講當年當騎兵的故事。他說：&ldo;騎兵乃是神兵！說走就走，說來就來，講究快當，來無蹤去無影。要是不沉著的人可幹不了。有次睡到深夜，忽然發生敵情，那就要快備馬，有的人把鞍子搭在牆頭上，兩手亂抓，嘴裡直喊：我的馬肚帶呢？逗人一笑了之。有個朝鮮族小戰士叫金來福，聽完說：&ldo;你要是喝盎馬尿，山都能吹平了。&rdo;

大老馬喊一陣見沒人出來領肉包子，他就雙手叉腰嚷開啦：&ldo;大家聽真，覺得咱這粗胳膊笨手做的飯菜不合口味，就請提出意見。咱是盛泔水的缸，好壞都裝，有話別憋在心口窩裡。咱們都是來抗美援朝為祖國效勞嘛。&rdo;其實他最瞭解每個戰士，誰的飯量大小，口輕口重，他知道的一清二楚。菜一打進誰的碗裡，他就端來醬油，應當給誰加醬油是一次也不會錯。

二炮手賀剛從彈藥庫回來， 他平素愛跟大老馬開玩笑， 他說：&ldo;我一心想吃&l;燒雞&r;呢。&rdo;他把嘴吧塔山響。

大老馬又開啟話匣子：&ldo;昨天咱們打得正熱鬧的時候，我頂著子彈皮子到山下去擔水，山坡上彈坑像大麻子臉，炸起的土都崩我嘴裡了。我正走著突嚕一聲飛來一隻野雞，一抿翅膀，一頭鑽進我的桶裡。我把它抓在手裡，它可真嚇掉魂兒了，腦袋直往我袖筒裡鑽，鬧得我渾身刺癢癢的。你們看咱們的大炮打得多厲害。&rdo;

賀剛說：&ldo;野雞在哪呢？給我燉了。&rdo;

大老馬把賀剛叫黑鋼，說：&ldo;黑鋼，你說話大牙不疼？這隻雞和我有緣分，我把它放走了。大家想吃燒雞不難，咱們多打下飛機來，對人民有功勞，給後勤供司令上個報告，毛主席親手一批，那就不費吹灰之力準能運一卡車來。&rdo;

金來福向大老馬肚皮一拍山響說：&ldo;我們口味高，要吃杜魯門牌的&l;燒雞（機）&r;。&rdo;他說話嘴裡咈咈漏風，一口小米牙，顆顆有縫。他自己說小時候跟媽媽討飯，喝稀粥把牙喝稀了。

大老馬明白吃什麼&ldo;燒雞（機）&rdo;了，他兩眼一瞪說：&ldo;小豁牙子，你別踉我耍花舌子，我沒工夫和你磨牙蹭嘴，打哈哈湊趣。我搬連長去。&rdo;他一轉身看見來開啟水的鮑果，說：&ldo;副指導員，人是鐵，飯是鋼，大家罷飯可不行。&rdo;大老馬邊說邊接過鮑果手中兩個竹殼暖水瓶。

鮑果說：&ldo;大老馬，大家正研究怎麼才能多打下來美機，過一會兒我叫他們取肉包子來。&rdo;

金來福把藏在身後的鋁盆往出一亮說：&ldo;大老馬訊息慢，把土豆當雞蛋。人家不是鮑副指導員，早是大記者了。&rdo;他竟意咧咧嘴。說完把盆耍個圈兒說，&ldo;打肉包子！&rdo;

大老馬從桶裡往出拿熱氣騰騰的大包子，給金來福往盆裡裝。金來福轉身走了，他對鮑果眨眨眼睛說：&ldo;肉包子打狗。&rdo;

鮑果想：這幫人打了五天五宿仗，還這麼樂觀，真了不起。

連長哈久祥從指揮掩體裡鑽出來，他對著天空眨眨眼，用手指彈彈帽上落的灰土，他見大老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