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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珠在她的懷裡一聲不吭,安靜是假的,乖順也是假的,分明是被嚇住了。
華夙背對著屏風,屏風是用的極輕薄的絲綢,其上未繡一物,然染色卻陸離斑駁,勝似晚霞。那身披黑袍的身影就這麼映在屏風上,即便黑袍寬鬆,卻也看得出她身形纖細。
容離撘在腰帶上的手頓了許久,才猶猶豫豫地取下,襟口從肩上滑落,簌簌落在腳邊。她又朝屏風那側看了一眼,見華夙定坐不動,這才撐著桶沿,把細白的腿邁了進去。
水聲嘩啦,一滴也未濺出去。
容離拿起瓜瓢,舀起水往肩頸上灑,輕著聲道:「也不知那和尚想將什麼東西給我。」
「今夜去看看。」華夙淡聲道。
「蒙芫總不會一直將那東西帶在身上,沐浴時定要取下的,若不……」容離小聲開口:「你替我去看一眼?反正旁人也瞧不見你。」
華夙半晌沒說話,若真是鬼王,想來還從未被人這麼指使過。
容離又舀了一瓢水,不著痕跡地隔著屏風打量起華夙來。
「是你想知道那和尚要給你什麼東西,並非是我。」華夙分明是不願。
「就看看。」容離抬手傾了瓜瓢,把頭髮打濕了,發裡朱絛未解,如今小芙不在,這等細緻的活她當真做不來,索性一併打濕了。
綢黑的發濕淋淋地貼在臉頰,大半在水裡漂浮著,一張臉沾了水後瑩潤透亮,眉目越發濃重,如刻畫入微的畫。
「不看。」華夙淡聲拒絕,緩緩側過身。
容離是望著屏風的,見她一個側身,渾身冷不丁一僵,不由得往水下又沉了點兒,把肩頭埋了下去,下巴尖抵著水面。
華夙卻未回頭看她,只是慢著聲意味深長道:「你可知這數百年間,還未曾有人敢指使我。」
容離把下巴也埋了進去,瓜瓢在水上浮著,她十根細白的手指撘在桶沿上,「因為……你就是鬼王麼?」
華夙未回答,只是不鹹不淡地輕輕呵了一聲,身影驀地化作黑煙,浪潮般湧進了垂珠的軀殼。
黑貓渾身一僵,雙目陡然合上,再睜開時,一雙碧眼又是涼颼颼的。
貓輕靈落地,回頭望向屏風。
「出去一趟。」華夙說完便躍上了妝檯,用爪子勾開了窗,後腿一蹬便躍了出去。
寒風颳進屋裡,容離後腦有些涼,她撐著桶沿站起身,朝窗縫望了一眼。
片刻,有婢女叩門道:「大姑娘,三夫人讓我把乾淨衣裳和鞋送來。」
「進來。」容離又沉到了水中。
那婢女推開門,瞧見窗是開著的,刻薄道:「姑娘在沐浴,怎不將窗合好,若叫人看見,豈不是連清白都丟了。」
「放在屏風後。」容離眼簾一抬,又道:「是該當心些,早知讓你放在門外就好。」
蒙芫那貼身婢女聽出了她言外之意,腳步一頓,氣憤地把衣裳丟在了屏風後,轉身就走了。
容離洗好,細細擦著頭髮,慢騰騰把屏風後的衣服撿起,抬至鼻邊聞了聞,未嗅到什麼古怪的氣味,她才將衣裳穿上。
窗縫還敞著,她也不急關上,若是這窗關緊了,也不知華夙要打哪兒回來。
傍晚時,樓下馬蹄聲嘚嘚響著,底下吵嚷嚷一片,似乎聚了不少人。
容離推窗往下看,見是容長亭帶著人回來了,其中一匹馬的馬背上伏著個丫頭,看穿著正是小芙。她鬆了一口氣,看小芙被這麼安置,命應當……還是在的。
她略微揚聲,朝樓下喊:「爹——」
容長亭仰頭,在看見她時急匆匆上了樓,身上衣裳亂騰騰的,哪是大老爺該有的樣子。
容離轉過身,好整以暇地坐在了鼓凳上,手背無意碰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