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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浪並不回答，索性連聲音都懶得發出。惟有綿長厚實的呼吸聲，在這漫漫黃沙之中分外明顯，一聲一聲在沈飛雲耳畔響起，昭示著聲音的主人尚未離去，只是敷衍冷漠而已。

&ldo;聖火教一年收入，絕不亞於舉國稅收的三分之一，這麼多銀兩，當真都留在這蒼風城中？&rdo;

沈飛雲繼續說著，並不在意蘇浪的緘默。於他而言，有個人聽他傾訴疑慮猜想，也勝過兩人相對無言。

&ldo;為何之前二十多年，許清韻都容忍聖火教橫行無忌，偏偏今年莫聽風出事，朝廷出手整治，她便要我來除去莫無涯。&rdo;

沈飛雲不禁皺起眉頭，可嘴邊又帶著似笑非笑的譏諷，神色頗有些矛盾。

他嘆息一聲，繼續問：&ldo;還有，聖火教人多勢眾，許清韻憑什麼斷定，莫無涯接受約戰後，會同我單打獨鬥，而非以多勝少？&rdo;

&ldo;我也同樣想知道。&rdo;蘇浪終於有了片刻鬆動，喃喃自語。

沈飛雲若有所思道：&ldo;莫無涯真不像要殺我，更像是在託付後事，好像許清韻同他有什麼隱秘的約定，必然要我來完成。&rdo;

&ldo;別想了。&rdo;蘇浪插嘴道，&ldo;事情總有水落石出的一日，現在糾結不過增添煩惱，徒然耗費心神罷了。&rdo;

&ldo;我卻不得不去想。&rdo;

沈飛雲每個字都咬得很重，像在做出允諾一般。

&ldo;你被安排去做一件事，難道不想弄清楚，做得究竟是對是錯，意義何在？若是自詡正義，結果事成之後，一地雞毛；還不如在開始便想個一清二楚，省得為他人作嫁衣裳。&rdo;

蘇浪怔了一瞬，回過神，沉聲道：&ldo;你不相信許清韻？&rdo;

&ldo;信。&rdo;沈飛雲不假思索地回答，&ldo;可她並未告訴我內情，只是要我依言而動。我信她為了我好，可卻並不想成為一粒坐收好處，沒有思想的棋子。&rdo;

蘇浪緊攥闊劍，握得太緊，指節都有些發白。半晌，他啞聲道：&ldo;夜已深，別想太多，趁早睡。&rdo;

沈飛雲聞言，眺望天盡頭，搖頭失笑：&ldo;才剛入夜。&rdo;

這一夜，沈飛雲都睡不踏實，腦海里千百種念頭閃過，卻總也理不出一條明確的思路。

昏昏沉沉間，有人扣了扣車廂。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開啟車門，問：&ldo;何事？&rdo;

長老伍航道：&ldo;天色不早，請沈公子隨我出發，前往蒼風城。我好將蒼風城的佈置一一講給你聽，教你破解巨石陣的法子，完成教主昨日晚間的吩咐。&rdo;

沈飛雲穿衣之時，勉強睜開雙眼，只見外面一片漆黑，忍不住嘆氣：&ldo;這也算天色不早？&rdo;

伍航卻並不應答，只微微笑著，低頭細數腳下的黃沙。

蘇浪被兩人吵醒後，也不再入睡，直接穿衣起身，抱著闊劍去湖水邊清洗。

沈飛雲走時，蘇浪快步趕出，猶豫再三，終於開口告別：&ldo;但願不久後還能再見。&rdo;

&ldo;再會。&rdo;沈飛雲難得見蘇浪如此坦蕩，於是笑了笑，拂袖而去。

剛走兩步，就聽得蘇浪急切喊了一聲。

&ldo;沈飛雲！&rdo;

沈飛雲回過頭，蘇浪只淡然一笑，同他說了句&ldo;你走吧&rdo;，便提著闊劍離開，留給他一個背影。他愣了一下，還來不及問出聲，對方已經走遠。

伍航備了另一輛馬車，直接載著沈飛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