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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被人輕輕揉了揉頭頂,就像待那尋常的十二、三歲的孩童,那人柔聲道,“有什麼值得以命相搏?傻孩子。”
那聲音很柔和,青術卻聽得怒從心起,他要如何便如何,輪得到誰來教訓麼?他嘴裡說不出來,那人卻如知曉他心中所想,拍了拍他的頭,也沒多說什麼,青術心中那無名火卻莫名地熄了。
青術想到他才十三歲,卻已經很久沒有人當他是個孩子。沒有人像這個人這樣……因為他是個孩子,所以理所當然地覺得他可以犯錯,犯錯後又可以被原諒,然後真心實意地覺得那沒什麼大不了。他突然覺得很難過……
青術摔下去的角度不大好,讓他看不到李蓮花。但玉蝶卻是仰天摔倒的,她將李蓮花看得很清楚,如果青術看得到她,便會看到她一臉驚駭,如果她能說話,她一定在尖叫。
李蓮花從床上站了起來,他先下到右手邊那鐵柱旁,玄鐵鏈無法斬斷,他原來的灰色衣裳裡有劍,有一柄削鐵如泥的軟劍,叫做吻頸。但那衣服不在這裡,李相夷的長劍“少師”、軟劍“吻頸”聞名天下,角麗譙豈能不知?她在那劍下吃了不少虧,早就把它收了起來。
失了神兵利器,他斬不斷玄鐵鏈,角麗譙斷定他逃不了,於是沒有廢了他的武功。
當然她也是怕李蓮花只剩下這三兩分“揚州慢”的根基護身,一旦廢了他的武功,只怕李蓮花活不到她要用他的時候。
玉蝶這個時候就看著李蓮花站在那鐵柱旁,既然玄鐵鏈斬不斷,他便伸手去搖晃那釘在地上的鐵柱。玄鐵鏈刀劍難傷,難以鍛造,故而無法與鐵柱融為一體,只能銬在鐵柱上。那鐵柱釘在地上,卻並非深入地下十丈八丈,這屋下的泥土也非什麼神沙神泥,眼見李蓮花這麼搖上幾搖,運上真力用力一提,“咯咯”連響,地上青磚崩裂,那根鐵柱就這麼被他拔了出來。
這似乎沒有花他多少力氣,於是玉蝶眼睜睜看著他動手去搖晃另一根鐵柱,不過兩柱香功夫,他就把四根鐵柱一起拔出,順手把玄鐵鏈從鐵柱底下都捋了出來。她的眼神變得很絕望——玄鐵鏈脫離鐵柱,便再也困不住這人,而這人一旦跑了,角麗譙一定會要了她的命。
卻見這人將玄鐵鏈從鐵柱上脫下以後,順手將那鎖鏈繞在身上,他也不急著逃走,居然還斯斯文文地整好衣裳,還給自己倒了杯茶,細細喝完,才慢吞吞地走了出去。
出去的時候居然還一本正經地關上了門。這屋子的大門外是一條很長的走廊,十分陰暗,十數丈內沒有半個燈籠,卻依稀可見走廊一側有七八個房間。走廊外是一汪碧水,水色澄淨,卻不見水裡常見的鯉魚,顯而易見,以角麗譙一貫的喜好,這池子裡烏龜鯉魚多半是難以活命,即便是鱷魚毒蟲也只是馬馬虎虎。
不見半個正經守衛。這必是個極端隱秘的禁地,角麗譙竟不相信任何人。看青術和玉蝶的模樣,他們只怕很少——甚至沒有從這裡出去過——所以還保有些許天真。
他輕輕地走向隔壁,他心裡有個猜測,而他並不怎麼想證實那個猜測。“咯”的兩聲脆響,他並沒有與那門上千錘百鍊的銅鎖過不去,倒是把隔壁屋大門與牆的兩處銷板給拆了,於是那左邊一扇門硬生生被他抬了下來。
屋裡也點著燈,只是不如他屋裡四盞明燈的亮堂。李蓮花往裡望去,然後嚇了一大跳……
三 劍鳴彈作長歌
那是個一丈方圓的小屋,屋裡縱橫懸掛著大小不一的鎖鏈,鎖鏈上掛有各種稀奇古怪的刀具,地上血跡的汙漬已讓原先青磚的色澤無跡可尋。
屋裡懸掛著一個人,那人琵琶骨被鐵鏈穿過,高高吊在半空,全身赤裸,身上倒是沒見什麼傷痕,但讓李蓮花嚇了一大跳的,是這個人身上生有許多古怪的肉瘤,或大或小,或圓或扁,看來觸目驚心,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