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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了想,開口道:「雲清。」
雲清耐心地回答道:「嗯。」
葉三復又開口道:「李長空。」
雲清又回答道:「嗯。」
他覺得有些孤獨。整個世界從身邊匆匆路過,留下一大片的孤獨。
於是他一邊慢慢往前走,一邊道:「雲清。」
荒野裡,復又傳來幾聲簡短的應答聲。
不知走了多久,葉三才嘆息一聲,心想這個人間,原來是這副模樣。
一念至此,腦海里一道急電白光,沉悶的老人嗓音似從遠古傳來,一字一句都帶著穿透心底的力量。
「人間,本就是這幅模樣。」
葉三猛地抬頭朝周圍看去,只看見荒涼大地,零落村莊,廢棄農田。
路行之站在山腳,血水依舊從手掌往下滴落,在腳下的泥地裡陷出一個小小的水坑。
第195章 天地
「這本就是人間真正的模樣。信仰神靈、祈求保護,厭憎醜陋,又從來無力發現真相,也從來無力改變。」
說到這兒,路行之眼裡泛出淡淡的厭憎情緒。
他並不厭憎這世上特定的哪一個人,只是不喜愛這個繁雜的人世間。
人人都愚鈍,人人都軟弱,人人都無知。
他從來不喜歡人間萬種情緒。所以在這種時候,他喜歡站得更高一些。唯有站得更高,才能超脫出人間,俯視人間萬物生死。
葉三聽到這兒,問道:「因為不喜歡這方人間,所以就徹底改變,打造出另一個世界?」
他的語氣很平和,並無見到仇敵的模樣,反而像是認真論道的少年。
路行之思索片刻,點頭回答道:「正該如此。若有新世界,則天下萬民,自可有其新歸處。」
葉三沉默搖頭。
「就像你在人間匆匆行走,又有何處可去?」老人的聲音穿透時空,從遙遠的銀杏葉下,落在了葉三的腦海里。
葉三頓了頓,他巡視了一圈四周,在道路邊的石塊上坐下來。
「我無處可去,千萬流民亦無處可去。路行之,你所要的世界,便要以這天下萬民流離為代價?」
看著腳下不斷擴大的血色痕跡,路行之的眼神裡沒有半分波動。
就像他冷眼看人間的生死、邊境的戰爭,也從沒有半分心緒的起伏。
從執清虛宗掌門之印開始,路行之就以另一種視角看待人間。這個天地裡,從來沒有鬼神、仁慈與偏愛。
天地沒有感情,方能視萬物為芻狗,沒有偏私。萬物任其發展,萬事自有根基。
「無破便無立,若要造新的天地,又如何能困於區區『仁義』二字?」路行之說道:「你見過蘇蘊的答案,便知道他錯在何處。蒼蒼上天,萬物流轉,便是世界。他太執著於區區數人的性命,也終究難以見到大世界後大光明。」
「哪怕毀盡這方世界信仰根基,哪怕無數人因此死去?」
路行之凝看著遠方,回答道:「救些微幾人,又有何益?你若心中無困惑,又何至於被我入識海?」
葉三一時沉默。
路行之繼續道:「蘇蘊救人,人依舊要死。你在人間輾轉,又見世間萬種厭憎。天下大道萬物流轉,從不屈於區區一人的意志。」
「人的情緒從來都是無聊的存在,倘若蘇蘊見到現在的人間就會明白,他們卑賤、弱小,從不值得私心。」
葉三輕輕搖頭,卻又聽路行之道:「個人的喜怒、生死、苦難,本來平等。蘇蘊不明白,天地無所偏私,萬物皆為芻狗,天下萬民才有真正的出路。」
說完這句話後,整個清虛宗的樹葉都婆娑搖擺。
風動葉搖是自然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