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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罷,老衲依皇上就是。」玉林誘終於點頭應允了,起身走到几案前,提筆思忖著要給福臨選擇法號,而茆溪森則忙著研墨。
福臨此時心中竟有說不出的惆悵。他深深地嘆了口氣:「師父賜朕法號,揀一個最醜的字才好……」
玉林誘筆走龍絞,一氣寫了十多個字進呈皇上御覽。福臨不加思索,指著「痴」字道:「此名甚好。」
「唔。論輩分,你是禪宗龍池派第五代,行字輩,法號便是行痴了。」
「行痴?」福臨黑眉一揚,旋即笑道:「妙,妙!茆溪,朕此番與你可真成了同門師兄了!」
「大師不但佛學精深,書法也是極好,字跡圓勁,筆筆中鋒,不落書家俗套。不知大師楷書曾臨過什麼帖子?」
「哈哈!」玉林誘眯起了眼睛,帶著滿意的神情打量著這位新收的弟子:「老袖初學黃庭不就,繼學遺教經,後來又臨夫子廟堂碑,一向不能專心致志,故無成字在胸,往往落筆就點畫走竄了。對了,老袖想一睹皇上書法魄力,還請皇上賜教呢。」
「不敢不敢,弟子怎敢當場獻醜呢?」話是這樣說,可福臨卻已挽起了衣袖。茆溪森又是一笑:「嘿嘿,師兄我再為師弟你磨一回墨吧。」
「有勞師兄了。」福臨伸出五指撮起毛筆,這一招叫「抓筆」,略一思索,隨即中鋒起落,運腕不運指,以強勁的功力寫出了一個大大的「佛」字。
玉林誘在一旁撫掌笑道:「這個字最佳,乞皇上賜給老和尚吧。」
福臨心中得意,嘴上卻連說著「不堪不堪」,而玉林誘已經將這個大「佛」字輕輕拿了起來,連連致謝著:「恭謝天恩。」
福臨來了興趣,坐在椅上,全神貫注,奮筆疾書。四尺甚至六尺的整張之紙,也不嫌其大,一平尺的鏡片和上寬下窄的扇面也不嫌其小,一筆一畫,不疾不厲,手法是那樣的精熟,他全神貫注的樣子更是可愛。此時的福臨更像是一個文士儒生。
「嘿,這樣寫不是更過癮嗎?」一抬頭福臨看見了禪房裡雪白的牆壁,他嘻嘻笑著,抓起了一管大毛筆,醮滿了濃墨,左右開弓,當即在白牆上寫起了詩文。
「天下叢林飯似山,缽盂到處任君餐。
黃金白玉非為貴,唯有袈裟披最難。」
茆溪森端著碩臺,大聲念著,朝師父玉林琇會心地一笑:這皇上可是一入佛門便越陷越深了,真是佛門興事呀!
「朕乃山河大地主,憂國憂民事轉繁。
百年三萬六千日,不及僧家半日閒。」
「甚妙,甚妙!」茆溪森嘻嘻笑著,隨口說道:「世間哪有迷人物,原是痴人自著迷。我說行痴呀,你總算悟道了。天地問哪有那個不死的仙方,長生的妙藥?你只看秦始皇、漢武帝何等好神仙,到頭來毫釐無用。」
福臨笑了:「秦始皇錯用了徐福,而漢武帝又偏信了文成五利,所以他二人都沒有功效。再說,那時候也沒有這宗教,只有讓那些方士道人去煉仙丹求長生不老的仙藥了。真是可笑!嗯?」福臨似是想起了什麼,盯著茹溪森:「師兄此番話聽起來很耳熟呀。是了,兩年前朕去塞外秋獵時曾遇到一個瘋和尚,說來也是奇怪,他見了朕之後,便口口聲聲讓朕放棄瓊宮瑤室,隨他去做那天上的白雲,山中的野鶴。」
「師弟,這就是緣哪。那瘋和尚你猜是誰?正是師兄我收的弟子白椎!哈哈哈哈!」茆溪森笑得雙手直顫,險些把墨汁灑到了地上。
「當真?如此看來,朕真是與佛門有緣了。」福臨一呆,揮筆又在白牆上寫了起來:
「莫道僧家容易得,皆因前世種菩提。
雖然不是真羅漢,亦搭如來三頂衣。」
「惱恨當年一念差,龍袍換去紫袈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