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部分(第3/4 頁)
子畢竟還小,手裡的東西又多,走了幾步就有點走不動了。王虎龍一看,索性將他抱到懷裡,一邊走一邊流著淚幫著孩子拋著買道錢。
大龍骨 第二十章(4)
抬棺材的除了去縣城抬趙鳳章的王二蛋、趙月明等幾個後生外,又新加了個劉狗吃。他是吃千家飯長大的,平日裡別說是老龍嶺上,就是十里八鄉,有誰家辦紅白事情,也總是訊息靈通不請自到,不為別的,就是圖掙個飽肚。但不管到了誰家,他都懶得多做活。大不了也就是幫著挑兩擔水或是劈幾根柴。但今天不同了,一大早過來,就自告奮勇地站到辦喪事最為苦重的抬喪隊伍裡。有人嫌他面黃肌瘦力氣小,怕拖累大家,就不想要他,誰知,倒把他給急得哭了一頓,說什麼也不放手裡的抬喪圪欖。
棺材之後,是送喪的女眷們,王月娥、趙鳳嬌、白粉珍走在這一撥送喪者的最前邊,一邊互相攙扶著踉蹌而行,一邊撕心裂肺地哭著喊著……
不多時,在老龍嶺上一處向陽的坡地上,便又堆起了一座尖尖的墳丘。墳的四周都是光禿禿的山嶺和獵獵的山風,只有墳前的石桌旁,卻插著一根青皮柳棍,彷彿在昭示著什麼、等待著什麼……
四
數日後的一個夜晚,在通往縣城方向的大路上,一行人匆匆向西而來,走過牛家老墳,穿過張村,直上到老龍嶺上,尋到趙鳳章的墳前。
此時,防共團雖然已經將趙鳳章殺害了,但仍未撼動共產黨的漳源地下組織。張崑山、塌鼻二本來是想將趙鳳章一案報上去邀功請賞的,沒想到上邊對此不置可否,甚至還懷疑他們是應付了事。張崑山不好辯解,回來後便一拍桌子又給塌鼻二一干子手下下了死命令:“一個月之內,務必破獲漳源的地下共產黨組織!”自此之後,縣、區防共團又緊急部署,四處張網,在全縣各區各村又一次展開了篦梳式的大排查。一時間,漳源之地又陰風四起,白色籠罩。尤為危險的是,賀玉庭和李夢樓的名字也悄然上了防共團的“黑名單”,漳源城內還貼出了通緝抓捕他們的懸賞佈告。在此情況下,省工委指示縣工委,暫時停止有關武裝暴動的準備工作;縣工委的成員,全部分散轉移到偏遠山鄉秘密活動,以儲存實力,伺機出擊。
今天夜裡,賀玉庭一行正是借撤向西川悟雲山的機會,順路來和趙鳳章告別的。
幾個人肅然而立,扼腕長嘆。其中一人忽然跪了下去,趴在地上忍不住失聲痛哭:“鳳章啊,我的好大哥啊,你怎麼就一個人去了啊……”
良久,有人彎腰拉起了他,哽咽著勸道:“夢樓,不要哭了。鳳章同志地下有知,他也是不想看到我們只會悲悲泣泣的。”
“賀書記,我懂,可我這心裡覺得太窩囊了,這樣下去,我們還幹什麼革命啊?”
“組織上的決定是正確的,我們現在的離去,不是逃跑,也不是退卻。我們的離去只是暫時離去,只是在複雜形勢下采取的一種迂迴。請你相信,也請大家相信,革命的低潮很快就會過去。天,終究是要亮的!”賀玉庭神色凝重,句句鏗鏘,既是在給他隨行的同志加油鼓勵,又像是在告慰長眠於黃土之下的英靈。
李夢樓擦去淚水,將悲憤而激越的眼神投向賀玉庭。賀玉庭再環顧大家一眼,緩緩從懷裡的貼身衣兜裡拿出一張紙,藉著微弱的天光,低聲吟道:
男兒生世何所求,鵬程萬里任去留。
精誠高灑化為淚,浩氣長存漫空遊。
盡我心力為信仰,誓灑熱血不空流。
共產主義早日至,青春壽短又何憂!
那是趙鳳章在獄中寫的七律《感懷》。這首詩是在縣公安局工作的地下黨同志,在趙鳳章犧牲前秘密獲得,並輾轉交到賀玉庭手裡的。此時,白色的紙張上,還凝結著趙鳳章殷紅的血痂!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