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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人在門口拐角處伸出一隻腳,抵住了晃悠著緩慢關閉的門,待陳玲玲走遠後悄悄閃身進入。
他一路低頭檢視,緩緩走到一張小床前,那孩子裹著跟別的孩子不太一樣的包被,棉質尖角處繡著一個淺藍色的「曹」字,男人的手指撫起孩子腳腕上的塑膠環,上面寫著:1區10床 林嘉怡/ 女 (-)a型。
男人俯下身,眼神裡兇光迸濺,有一瞬間像是要從眼裡射出凌厲的帶著芒刺的刀,只是一瞬間而已,繼而他露出一種複雜而渾濁的神色,小心翼翼地抱起孩子走了出去。
快走到門口時,男人眼角里忽然瞥到一張橫在門邊的小床,它和那些排列整齊的小床比起來顯得孤零零的,像馬路上碼齊的石板磚路上,那塊被歪了個奇怪的角度橫著被拼進來極度不和諧的廢磚。
半晌後,男人快步走出新生兒室,撞上了回來拿遺忘了東西的小護士,陳玲玲被一下撞了個踉蹌,定睛一看那男人懷裡抱著個孩子,胸前鼓囊著,神色既兇狠又顯出一絲慌張,陳玲玲被撞得後退了幾步,扶著腰說道:「哎,在這裡觀察的新生兒,家長不能擅自抱走。」
霎那間,她忽覺不對勁,猛地心頭一顫,眼睛倏忽一下瞪大成驚恐的形狀,一手指著男人,一手捂著嘴,渾身顫抖。
正巧卡在一個巡完房又沒到探視時間的空檔,病房外顯得冷清空曠。男人和小護士對峙著,陳玲玲呆了一秒,隨後悽厲的叫聲刺破了婦產科走廊,像一把鋒利的刀插進耳膜。
「你,你是誰!快來人!有人偷孩子!」陳護士竭盡全力地嘶吼。
一瞬間,噼裡啪啦的腳步聲,孩子哭鬧聲和產婦的叫聲驟然響起,走廊裡頓時炸開了鍋,嘈雜的聲響越來越近。
男人從口袋裡掏出一張比巴掌略大的硬紙殼,扔到護士臉上,一把將她推倒在地,低沉的聲音迴蕩在病房門口:「讓曹萬宏打這個電話,告訴他敢報警的話,就別再想見到他女兒。」
隨後推開樓梯間的門拔腿而去。
小護士握著那張寫著一個公用電話號碼的紙殼,捂著嘴跌坐在地上,眼角滲出驚恐的淚水,渾身顫抖。
身後是聞聲趕來的一大波醫生、護士和保安。
而那男人,早已跑得沒了蹤跡。
三天後。
「嘉怡嘉怡,你慢點……」曹萬宏臉上的橫肉隨著腳步奔波不停地抖動,他跟在產後大出血未痊癒的林嘉怡身後一手試圖扶著她,卻跟不上她的步伐,跌跌撞撞跑出屋子。
「哇,哇,哇——」
曹家的土別墅大門外,一個裹著蠟燭包被的嬰兒正在大聲啼哭,仔細看,那個蠟燭包的尖角疊縫處有一個淺藍色「曹」字。
林嘉怡沖了過去一把抱起孩子跪在地上無聲的嚎哭,曹萬宏雙手護著她們,轉身回頭環視著屋子四周,烏黑粗獷的劍眉下雙眼微眯警覺地看了看房子周圍,樹影浮動,千軍萬馬像是在陰影后面潛伏著,等待一個拔劍躍起的機會。
半晌後,「汪!」——一條流浪狗從樹蔭間歡快地追著一坨彩色包裝袋賓士而過,曹萬宏皺了皺眉,扶起老婆孩子一瘸一拐進了屋。
那個眉梢有顆痣的男子站在曹家附近陰暗隱蔽處,頭頂的大樹被投射出斑駁的樹蔭打在他緊繃的臉上,一點黑色的陰影正巧打在他眼部,看不清他的眼神,待那嬰兒被抱了進去,男人便默默閃身離開。
他的身側提著一個結實的旅行袋,沒有拉嚴實的拉鏈處露出一疊一疊的青灰色百元大鈔。
走路晃動間,大約看到了袋子上白色的印刷字樣——「遠宏商貿」。
輕水醫院的婦產科又到晨間八卦時間。
「誒,上次被偷了的那個孩子——曹家那個,聽說全須全尾地被送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