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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推推老張,老張坐起來,說:「你怎麼還沒睡?」趙離問:「我那件藍呢子長外套呢?」老張坐起來,說:「都穿了幾年了,還要穿。」
「你別管。」她執拗地說。
「不是在衣櫃裡嗎,」老張知道她的牛脾氣又上來了,多少年來,老張就是這樣退讓著。「明天再拿出來吧,都這麼晚了。」
「我知道。」趙離找出那套藍呢子西服,又對著鏡子照了照,這才滿意地脫下。看看時間已經快十二點了,躡手躡腳到山山的門前,輕輕推開門,山山仍半躺在床上看書,趙離走進去,在床頭上無聲地坐了一會,往常兒子回來時,她也是這樣,兒子大了,不需要她多說,就這樣坐一坐就足以代表母子親情了,不同的是明天要離開家了,她覺得應該說些什麼。可山山不出聲地把她推了出來。
趙離無聲地笑笑,兒子這樣用功,這正是使她感到慰藉的。她隱隱擔心的只有兒子的身體,山山的發育是令做母親的滿意的,身材高大,骨架勻稱,只是太瘦弱,臉色有點蒼白。
看過醫生,說是青春期的正常現象,比如樹苗,長得太快,地力供應不足,自然細瘦,以後注意加強營養就行了。可趙離還是覺得心裡有個疙瘩。自從有了山山,她一直就是這樣,總是怕孩子有哪兒不舒服,半夜睡著,常常會驚坐起來。到處地出差,更是怕孩子凍著餓著燙著什麼的,一天也不願意在外面多呆,下了車就急著往家裡跑,搞得同志們老是笑話她,說是急著回家看老公。有什麼辦法呢?她是一個母親,她一生坎坷,愛情上又經歷過波折,二十七八歲上才有這個兒子,兒子就是她的生命埃怕鬼有鬼,第二天,山山病了。
趙離因為頭天夜裡睡得晚,早晨起來已經七點了。她正在衛生間裡洗漱,只聽到「咚」地一聲,緊接著老張在那邊喊道:「山山,你怎麼啦?」趙離慌忙跑出來,看到山山倒在客廳的地上,見老張正使勁地往起拉他,卻怎麼也拉不起來。
趙離扳起山山,只見他兩眼緊閉,面孔發青,鼻孔裡有一股鮮紅的血液流了出來。趙離頓時不知所措了。
「這是怎麼啦?」老張茫然地問。
「還不快叫車!」趙離氣急地喊道,「快叫車呀!」「小王的電話是多少?」老張結結巴巴地問。
「算了算了,你扶著他,」趙離撥了司機小王的電話,又同老張把山山抬到沙發上坐下,用大拇指掐山山的人中,對老張說:「別愣著呀,快拿衛生紙,不,毛巾。」鼻血從趙離的手指間流下來,趙離覺得自己的眼淚也要流下來。
山山嗯了一聲,醒了過來,趙離連忙接過老張遞來的毛巾,捂在山山的鼻子上。
「別怕,把頭低著。」一邊安慰著,一邊用涼水拍著山山的後脖梗。
「媽,不要緊。」山山說。
趙離噙著眼淚笑著說:「好好。」
這時司機小王在樓下按響了喇叭。
趙離和老張把山山架到車上,駛過兩個街區,到了市第一醫院,恰好外科李主任從樓上下來,連掛號都免了,一直領到醫生值班室,讓山山躺到小床上,一邊聽著老張的介紹,一邊讓山山掀起上衣,作例行檢查。
一直忙到九點鐘,趙離想起今天到新城報到的事,心裡急得油煎似的,口裡卻不敢提起。市委宣傳部新任部長衛文華帶著幾個副部長和科長聞訊趕到醫院。趙離十分不安地說:「真不湊巧,這怎麼辦呢。」衛部長說:「已經通知新城讓他們不要來了。過兩天我們送你吧。」
衛文華又瞭解了山山的病情。主任說:「查血看看,依我看,依我看估計沒有什麼問題。孩子可能是沒有休息好,發生了暈厥。至於流鼻血,這也是青春期常有的症狀,現在又是春季,氣候乾燥,毛細血管很容易破裂。趙部長是行家,這個道理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