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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瞧話本兒裡都是這樣寫的,同榻而臥,抵足而眠,唔——」小姑娘喋喋不休的話說到一半兒,突然頓住了,「漂亮哥哥,你輕一些,我的頭髮纏住啦。」
「嗯。」少年人輕聲應她,手下的動作愈發輕柔,修長清瘦的指節穿過小姑娘烏黑的長髮,他把打結處細細分開,又拿著絨巾一縷一縷把長發擦乾,眉眼溫柔細緻。
秦小貓兒瞧著漂亮哥哥也不理她,長嘆一口氣,決定遷就她未來的娘子,忍不住又往鶴聲身邊蹭蹭,斜斜歪歪半掛在她的漂亮哥哥身上。
漂亮哥哥身上總是帶著點清清冷冷的味道,就像冰天雪地下埋的青梅酒,表面瞧著是苦寒的荒蕪模樣,但再細細瞧一瞧,卻能挖出一整個春天。
小貓兒很喜歡,又巴巴問他:「漂亮哥哥,你當真不能同我一起睡覺嗎?你不歡喜我嗎?」
少年人手上的動作頓住,啞然,他低著頭,對上小姑娘懵懵懂懂的目光,慢慢收攏五指,喉嚨發緊。
他發覺事情似乎越來越出乎意料了。
原先,他只想遠遠看著往往長大,做個活在黑暗裡的影子。
等有朝一日,他能堂堂正正站在眾人面前,再去向秦往往提親,若她答應,那他就十里紅妝把他放在心尖上的小小姑娘迎入東宮,叫她做天下人都艷羨的女子。
若她不答應,他也只好拼盡全力去討秦往往的歡心,祈求著他的小小姑娘能多瞧他一眼。
然而春風浩蕩而下,把他曾無比渴望的一切送到他面前,輕飄飄的,那樣容易,他反而不敢去要了。
天上宮闕裡高高階坐的神明,若是見了人間的絢爛煙火,還願意垂憐骯髒泥地裡苟延殘喘的惡鬼嗎。
鶴聲看著錦被裡的小姑娘,笑得苦澀,過了半晌,他長嘆一口氣,像是認命了一樣,屈膝半跪下來,同秦晚妝平視,他說:「我很歡喜往往。」
「天下女子千千萬,我只歡喜往往一人。」
燭火微晃,昏黃的柔光灑下,映著純白的清輝碎影,屋裡的一切似乎都顯得瑰麗起來。
少年人看著小姑娘,輕聲笑笑,那雙漂亮清澈的桃花眼裡,卻顯得那樣難過,他說:「我歡喜往往,是因為我在世上走過許多年,行至今日,往往是我唯一放在心裡的好孩子。」
「往往歡喜我,卻是因為只瞧見了我一人。」
「然而往往尚未及笄,年紀還很小,日後定然會見到許多不同尋常的風景,遇見許多形形色色的人,那時往往就知道,天底下值得你歡喜的並非只有我。」
鶴聲的嗓音溫溫柔柔的,攥緊五指:「待往往及笄後,若是還能瞧見我,尚且願意同我待在一處,我便事事都遂往往的心意,好不好?」
屋內靜默下來,少年人像是渾身的氣力都用盡了一樣,唇角乾澀,他閉了閉眼,苦笑。
說到底,還是捨不得。
她還這樣小,她什麼都不明白,她就像被養在籠中的雀鳥,只見得到他想讓她看見的方寸之地,懵懵懂懂,乾淨純粹。
但若有一日,等她長大了,發覺自己並非是她先前想像中的好模樣,她的漂亮哥哥不是什麼溫柔善良的人,只是在陰溝裡苟延殘喘許多年的惡鬼,踩著累累白骨才走到她面前,成日裡拿虛偽柔善的面容欺哄她,她會不會害怕,會不會後悔。
這些事,鶴聲從前想都不敢想,但是他卻很明白,自己著實配不上秦往往,如今的一切,都是他使盡手段騙來的。
神明只需輕輕皺一皺眉,他的心都要碎了。
他實在捨不得。
軟綿綿的觸感貼上長睫,溫溫熱熱的,濕噠噠的長髮在往下滴水,落到少年人的脖頸上,清清涼涼的。
恍恍惚惚間,少年人瞧見小姑娘湊過來,伸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