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鶴聲覺得自己的心被攫住了,密密麻麻的蟲蟻啃噬骨骼,他幾乎要被逼得發瘋,眼尾帶了點病態的殷紅。
他拼命剋制自己想要殺人的惡欲。
不可以。
至少,現在不可以。
他捏著桃枝,把它遞到秦晚妝的小手裡,小姑娘的手軟軟的,像塊酥酥甜甜的奶糕。
鶴聲對上小姑娘的目光,溫潤地笑了,笑容卻未達眼底,他輕撫著小姑娘的後背,嗓音裡帶了無窮無盡的惶恐與茫然。
「往往,別哭。」
「往往,看看我。」
「好孩子」
鶴聲生得天姿端艷,眉眼裡儘是溫柔,桃花落下,一切都顯得瑰麗起來。
秦晚妝抬起小腦袋,也忘了哭了,只是靜靜看著,目光裡澄澈乾淨,滿是天真的稚氣,她覺察到漂亮哥哥在顫抖,小爪子輕輕捏了捏鶴聲的臉,像阿兄平日裡捏她一樣。
她覺得這樣不可以。
漂亮哥哥看起來很難過。
晨光熹微,桃花簌簌而落,鶴聲似乎有些怔愣,看著她軟軟的小手,低低笑出聲,眼角卻劃下一滴清淚,滾燙又耀眼,對映出奇詭的清光。
秦晚妝輕輕啊了一聲,想去看漂亮哥哥。
這時又有桃花落下,飄到小姑娘白淨的額頭上,此後便是溫涼而滾燙的觸感,鶴聲輕輕低頭,閉著眼,虔誠而莊重地落下一吻。
隔著桃花瓣,清冷而剋制。
恍然似朝聖。
晝光似水,順著桃枝的縫隙灑下來,好像帶了些平日裡見不著的瑰麗,空氣裡好似飄了金粉,秦晚妝有些恍惚,聽見漂亮哥哥的嗓音有些古怪。
好似長久被掩埋在深山地底的熔岩沖天而出,終年靜默無聞的雪山剎那間崩塌傾倒。現在的一切都灰濛濛的,日子好似變得混亂,帶著無盡的奇詭。
這種奇詭比日月還亙古綿長。
他說:「往往,看著我。」
他說:「往往,我的好孩子。」
鶴聲抱著秦晚妝,空氣裡金粉四散,映著晝光顯得朦朧而飄忽,他輕輕哄著小姑娘,小姑娘似乎是睏倦極了,沉沉睡去。
稻玉和西橋原本戒備地看著他,不知為何,渾身緊繃的弦卻乍然鬆弛下來,不一會兒也闔了眼,靜默無聲地安睡在桃樹下。
祁新月察覺到不對,皺眉冷言,「你是什麼人?」
真煩啊。
漂亮的眉眼滿是陰戾,鶴聲把小姑娘安置好,松鬆散散理了理殷紅袖袍,不緊不慢地走過來。
他的目光落在眾人身上上,不帶任何波瀾,像是看漫山遍野的枯骨荒冢。
日頭掛在天上,晝光溫柔而清和。
然而,桃林裡的人卻有一種置身陰曹地府的驚懼感,渾身上下冷颼颼的,有風吹過桃花瓣,風也清寒。
花瓣落到鶴聲肩頭,他渾不在意地拂去,腳步聲很輕,落在眾人心上卻如驚雷巨鼓。
他走到徐敬山面前,輕輕笑了。
他覺得自己好像又回道曾經。
皇宮,大雨瓢潑,鮮血遍地。偌大的宮室裡,只有他一個活人。
太煩了。他想。
天底下聒噪的廢物為何這樣多。
舌尖抵著唇齒,濃鬱的血腥氣迸發,清瘦瓷白的手搭上徐敬山的脖頸,他看著有些疑惑,不解地說,「原來你在這兒啊。」
戾氣噴湧而出,如海浪般漫過他的胸腔。
他低聲笑笑,說出的話卻讓徐敬山如墜冰窟。
「孤還當你死了呢。」
「咔嚓——」
他卸了徐敬山一隻胳膊。
徐敬山冷汗直流,臉色煞白,鶴聲瞧著他,卻覺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