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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路的人吱呀把鐵門推開,立馬側身讓阮語透過。
通往地底的通道又窄又深,阮語一步一步走下臺階,鞋跟敲擊著簡陋的水泥階級,像沉重的喪鐘,迴蕩在空曠陰森的地下室,令人毛骨悚然。
被抓來的是個剛成年的當地男孩,因為營養不良,看上去只有十五六歲左右。
看到阮語向自己走來,愣了愣神,直到被踹了一腳才不禁瑟縮了一下。
就算害怕也不得不承認,面前這個女人的確美得讓他捨不得移開眼睛。
五官小巧精緻,拼湊在一起卻顯得格外大氣,黑頭髮,白面板,兩種樸素極端的顏色在她身上碰撞出張揚的氣質。
像荊棘叢中鮮艷的紅玫瑰。
「招沒招?」阮語看向在一旁負責用刑的邵震,「沒招的話先扎他幾針活絡活絡。」
後面那句是用高棉語說的,男孩聽到後嚇得連忙雙手合十求饒,阮語見狀,輕笑一聲。
「怕什麼,邵震是中醫,免費給你針灸,你賺到了。」
男孩不停地求饒,還用中文說了好幾句對不起。
他不是華人,但也聽過西苑的大名,知道他們裡頭有個醫生,扎人的時候專找最痛的地方扎,幾針下來,沒有人受得了,都跪下來求饒招供了。
「我招,我招了!電腦還放在我家,我、我現在立刻回去拿。」
小孩子不經嚇,還沒動手就全招了。
阮語對著旁邊候著的人使了個眼色,示意跟著男孩回家拿,然後自顧自地走上樓梯,離開這陰森的地下室。
刺眼的陽光扎進眼裡,阮語皺起了眉頭,用手去遮擋這令她痛苦的光明。
曾幾何時,她是多麼渴望太陽。
她與周辭清不同,他喜陰,常年待在掛著厚重窗簾的房間裡,而她喜陽,每天不曬一會兒太陽都覺得浪費,更別說是在陰暗潮濕裡冷血無情的嚴刑拷打。
但不過五載光陰,她就做到手起刀落,眼睛都不眨一下。
到底不能忽視「漸」的力量。
「別說我整天坑你。」
阮語回頭望向倚在門邊牆壁的章正辰,對方一個挺腰站直向她走來:「下午一起去csa駐地吃頓飯吧。」
劉念是個客氣的人,西苑幫忙找回了電腦,一頓感謝宴肯定少不了,而且他肯定也想藉此給新人拜個碼頭。
阮語嗤他一聲,抬起小腿提了提鞋跟:「不去,新時代職業女性不接受嗟來之食,我要上班。」
除了是一隻被圈養的金絲雀,阮語還是個小有名氣的攝影師,簽約在一家小型工作室下,不需要坐班,一個月交夠一定數量的作品就能完成任務拿工資,在外人看來是個自由又光鮮的職業。
章正辰被她逗笑,沖她走遠的背影喊道:「好好工作,待會兒晚飯我給你拍多點照片,饞死你。」
阮語反手給他比了個中指。
臨近中午時分,沒有雨灑的室外便成了熔熔的烤箱,從西苑大門到工作室大門,坐在tuktuk車上的阮語共計後悔了十二次沒有自己開車過來。
工作室也是咖啡廳,叫y cafe,是一棟三面外牆全玻璃雨林風的二層工業風建築,空闊的店裡種了不少高大的棕櫚和攀藤植物,猶如被雨林慢慢吞噬的廢棄工廠。
進去裡面以後,經過收銀臺的阮語順手接過店員遞來的一杯香草拿鐵:「老宋不在?」
店員搖搖頭:「老闆最近很少來這兒,不過暗房的鑰匙她放我這兒了。」
阮語拿過她掌心的單條鑰匙,繞進廚房走進通往倉庫的樓梯。
倉庫堆滿麵粉和咖啡豆,阮語穿過充斥著濃鬱咖啡豆香氣的窄道,挪開盡頭的貨架,一道鐵門和指紋鎖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