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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級紅巖電站,是我生活最為長久的地方,也是交通最為不便和閉塞的山谷。它坐落於修文和清鎮兩縣交界的轎子山麓隘口上。河谷深處,水聲澎湃,雷鳴聵耳;陡崖臨空,驚濤拍岸。一座巍然大壩,堵隔奔瀉的河水,形成彎彎一池紅巖湖,晴日澄碧透亮,像一幅清麗的水粉畫;雨天更顯嬌媚,近嶺遠山,迷迷濛蒙,濃淡相宜,層次分明,猶如一卷旨趣高雅的水墨畫。
四級窄巷口、五級紅林、六級紅巖電站,都是我們去插隊落戶以後,眼看著一座一座建起來的。從五十年代到七十年代末,六座水力發電站,就像六顆熠熠放光的鑽石,鑲嵌在
貓跳河谷的一個又一個隘口上。變水患為水利,造福於河谷兩岸的各族百姓。
路長谷深,鳥道盤旋,在幾座電站工作的職工們,常年生活於山高水遠的河岸邊,遠離城鎮,遠離現代文明相對集中的都市,不免有寂寞、冷落之感,但他們&ldo;身在山溝,胸懷世界&rdo;,安心在深山老溝裡把光明源源不斷輸送出去。
令人喜悅的是,從80年代後期開始,電站已實行自動化管理,原來每座電站需要一百來個職工,自動化後,一百多職工悉數住回省城、近郊,每月只需要二三十名職工輪流值班,就能把整座電站管理得井然有序。更讓人高興的是,去年我重返貓跳河,職工們充滿自豪地對我說,貓跳河梯級電站的遙控管理,已經實驗成功。在新的世紀來臨之際,偏遠的電站完全可以實現科學的全封閉遙控操作,再不需要人呆在那山也遙遠、水也遙遠、道路也是十分遙遠的電站上值班了。哦,貓跳河,目睹你半個世紀的巨變,遠方的我願意衷心地為你唱一支祝福的歌。
(2001年3月)
寫作《蹉跎歲月》的日子(1)
十&iddot;一將臨,50週年國慶前夕,《新中國舞臺影視藝術精品選》系列光碟推出,電視劇欄目中,有《蹉跎歲月》。今年春天,廣東旅遊出版社彙編出版了《葉辛知青作品總集》七卷本,其中第三卷,亦選入了長篇小說《蹉跎歲月》,印了一萬套。
二十年來,《蹉跎歲月》幾乎年年都在重印,我手頭保留的版本,就有七八種之多。至於印過的次數,我都記不清了。
看著新印出的版本,我情不自禁會回想起當年寫作《蹉跎歲月》這本書時的情形。
記得那是1979年的夏天,我棲居在山高谷深,偏遠蠻荒的貓跳河畔轎子山腳下。是7月24日罷,繼長篇小說《我們這一代年輕人》之後,我又完成了另一部小說《風凜冽》。連天連天的伏案寫作,實在很累了,我決定要休息幾天。
屈指算一算,我一共可以休息七天。也就是說休息到7月底。從8月1日開始,我要投入另一部小說的創作,這部小說就是《蹉跎歲月》。
其實那些年裡,我的身份還是知識青年,住在偏僻閉塞的山嶺中,沒有任何人來管我。沒人管工資,沒人管糧票,也沒人管我休息不休息。我想休息,盡可以一天一天休息下去。那年的元月份,我已經結婚,妻子在貓跳河谷的水電站上班,有一份工資,日子是能應付過去的。況且她已懷上了我未來的孩子,身旁需要一個人照顧。我盡可以每天在山嶺間的石頭房子裡煮飯、燒菜,讓她營養營養,吃得好一點。
可我不能那麼做。我要寫,多少年了,我已經養成了一個習慣,重新開筆寫一部新的書,一定得選一號那天動手。
8月1日開始寫《蹉跎歲月》,就是這麼定下來的。
餘下來的五天裡,我盡情地放鬆,盡情地做一切與寫作毫不相干的事,甚至盡情地玩。我去中寨趕了一次場,買了雞,買了很多蛋;我到貓跳河畔的六個村寨上都去走了走,看寨子裡的風土人情,看山路彎彎通向白雲深處的人家;我還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