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頁(第1/2 頁)
靜了許多。
我們坐在黑暗裡,各自想著心事,再也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兒,又似乎過了很久,她身上越來越冷了,緊緊地貼著我的背,蛇尾盤纏,牙關輕撞,低聲說
:「好冷啊。這時候的南海一定陽光燦爛,溫暖得很。悶葫蘆,你……你去過南海沒有?」
我一怔,不知她為什麼會突然提起南海,點了點頭,說:「七歲的時候,姥姥帶我去過。」
她卻又不應答了,過了好一會兒,才嘆了口氣,慢慢地說:「南海有一個非常、非常魅力的島,叫做『
諸夭之野』,那裡四季如春,開滿了奇花異草,就連海里的珊瑚,也絢麗得像天邊晚霞。悶葫蘆,如果……
…如果我死了,你幫我埋在那裡,好………好不好?」說道最後一句,呼吸變得急促起來,身上滾燙如火,
呵出的氣,也熱氣騰騰,白霧似的繚繞四周。
我大覺不妙,回頭呵氣成鏡,凝神探查,她的肩上頸上果然已布滿了銀白的蛇鱗。突然想起他先前被春
秋鏡和獸牙釘重創神識,一旦蛇咒發作,化回獸身還是其次,如果因此導致元神泯滅那可就萬劫不復了!
她咯咯笑了兩聲,說悶葫蘆你快……快趁著我還沒變成蛇,把我殺了否則……否則就來不及啦!聲音虛
弱斷斷續續。
我又驚又急,想要劃破手臂將鮮血送到他口中,奈何手腳全被混金銅鏈綁縛,只有十指與小腿能過活動
。
倉促間無暇多想,猛地站起身,將胳膊重重的撞在洞壁凸出的尖石上,鮮血頓時潺潺流出,劇痛錐心。
被我腳踵掃到,洞角突然閃起幾點磷光,接著赫赫連聲,四周星星點點彷彿有無數碧綠的眼睛在黑暗裡
窺視我們。我側臥在地,用腳將不遠處的半片頭骨撥到身邊,盛接鮮血,又將頭骨推到她嘴邊,讓她喝下去
。
如此周轉反覆,她迷迷糊糊地綴飲了幾瓢血,頸上的蛇鱗慢慢轉淡身體也不再滾燙如火,雖然蛇咒仍未
清除,一時半刻卻沒什麼危險。
我頭昏眼花,再難支撐,側躺在地上,說不出的疲憊,過不多久,也昏昏沉沉的睡著了。
泊堯!泊堯!半夢半醒中忽然聽見他的叫聲門我吃了一驚猛然轉醒。
洞內綠光流離,忽明忽暗。氣鏡搖曳,映照她酡紅的側臉,眉間緊蹙,嘴唇翕動,似乎在說著夢話。身
上汗水淋漓,體溫仍然有些冰涼,但比先前已如同天壤之別。我鬆了口氣,忽然發現她的右手與我的左手十
指交叉緊緊相握,心中頓時碰碰狂跳起來。氣鏡中,她黑髮披散半身?裸赤?和我緊貼著背,蛇尾彎卷,這圖
景多麼象……象伏羲和女媧。
她長長的睫毛輕輕一顫,一顆淚珠悠然滑過臉頰。
我心裡彷彿被什麼猛撞了一下,喉嚨若堵,酸楚疼痛憐惜溫柔……全部如潮水般湧了上來。她夢見什麼
了?問什麼而哭?在她無邪而嬌媚的容顏下,究竟藏著怎樣的心事和過往?
那似我生平第一次將一個女孩兒的淚水插去。想將他緊緊地抱在懷裡然而我不能。綁住我的不止有這斬
不斷理還亂的混金銅鏈還有那無形無影的命運枷鎖。我的臉上滾燙如燒彷彿又聽見姥姥在耳邊怒喝:「男子
漢大丈夫就當縱橫四海讓眾生稱臣於腳下,怎能夠婆婆媽媽兒女情長!」
姥姥妹妹全部死了,彩雲軍也盡數覆沒,大仇未報,大業未成,被燭老妖困在山腹裡,不想著如何脫身
。卻為一個相識不久的女子情迷心動。又怎對得起天上的祖宗英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