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頁(第1/2 頁)
周萬中打了個激靈,他看到高懷仁朝自己轉過半個身子,眼神在一瞬間變得空洞無比,眼珠子不像活的,倒像嵌了兩顆石子在眼眶中。
「我不知道。」他喃喃著,眼皮不自覺眨動起來,極心虛的樣子。
「你不知道?」高懷仁「嚯嚯」笑著,而後笑聲戛然而止,變成了一聲極輕的喟嘆,「你不知道?你的女人是怎麼死的,你不知道?她們身上為何沒有傷口,你不知道?阿忠,我教你的,難道你全部都忘了嗎?」
後頸上爬滿了密密匝匝的冷汗,周萬中抬起頭,弓起食指指向自己,聲音顫顫悠悠,像是馬上就要斷掉,「我是楊忠還是周萬中?」
他不懂高懷仁為何會知道自己的家事,明明他離開無方堂時,還是個尚未成家的毛頭小子。
高懷仁幽幽冷笑,陷在陰影中的臉沒來由浮上了一層青,沉得嚇人,周萬中渾身一凜,急忙低下頭。
「阿忠,」他沒有回答,只嘶著嗓子喊他,「阿忠」
周萬中哪裡敢抬頭,他現在心跳如急鼓,脖子上的冷汗已經蔓延至全身,他重重地喘息著,像一條剛從河裡打撈出來的魚。
「阿忠。」
又是一聲低喚,周萬中覺得下巴下面一疼,一隻綠瑩瑩的鬼手探過來,握住他的脖子,將那根突突跳動的脈搏鎖緊了。
「毒物尚能馴化,不傷主人,阿忠,你呢?」
高懷仁悽厲的笑聲傳來,先是充斥在他腦海的每一個角落,將他僅剩的那一點清明填得滿滿當當,隨後,卻漸漸變弱變小變無,化成了一陣陣低低的嗚咽。
「少爺,老爺已經躺了兩天一夜了,也不知道何時能醒來?」
似乎是曹雲的聲音,就在周萬中的耳旁,近得連他口中噴出的熱氣他都能感覺得到。曹雲甚至伸出手去扒拉了一下他的嘴巴,然後又發出一聲低咽,「少爺,灌進去的藥老爺也喝下去了,可怎麼還是不醒來呢?」
「被毒蛛蟄了,又磕到了腦袋,能活下來已經是萬幸,只能好生將養著,一時半會是不可能甦醒的。」
周豫豐的聲音裡透著一點冷淡,也不見哭音,周萬中在心裡冷哼了一聲:自己的兒子竟然還沒有一個奴才有孝心,真是白養了他一場。
想到這裡,他張嘴就要罵人,可是使了幾下勁,那兩片緊闔在一起的嘴唇卻半點也動彈不得,就像被黏住一般。他心裡一慌,又試著去動自己的手指,然而努力動了幾下,卻連區區一根指頭都抬動不了,只能感覺一層細密的冷汗從掌心滲出,慢慢蔓延至指尖。
他變成了一個活著的「死人」,什麼都聽得到,什麼都感覺得到,單單,不能做出任何反應。
這算什麼?
周萬中不甘心,拼了命一般,努力去晃動自己的身體,哪裡都行,眼珠子都可以,一根睫毛都可以,只要能動上一動,只要他能動上一動
「少爺,那蜘蛛是從哪裡來的?咱們這地方可從來沒見過這種毒物啊。」
曹雲的聲音又一次傳來,周萬中聽得一清二楚,遂不再掙扎,打起萬般精神,去聽周豫豐的回答。
「我也不曉得。」周豫豐還是淡淡的,答案也是再簡單不過了。
「那四姨太她她去哪了?」曹雲試探著問了一嘴,「老爺受傷後,她就不見了,咱們派人把周圍都找過了,也沒發現她。少爺,不會是她」
「你想做什麼?去報官嗎?曹雲你是不是還嫌家裡不夠亂,還嫌丟人丟得不夠大,非得把周家一窩子端了才過癮?」
周豫豐的語氣終於重了,不再像方才一樣冷淡自持,就好像躺在床上的是一個陌生人,而非是他的父親。
「你敢報官嗎?你就不怕官府真的查起來,連根帶著泥,把他做過的那些虧心齷齪事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