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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過了半個多小時,他來了。儘管臉龐仍是舊時模式,可腹部已經高高地隆起,要與孕婦相媲美了。他不修邊幅,上身穿一件白色短袖老頭衫,有點破舊,下身穿了一條魚白色的褲子。一個十足的中年人,有點疲憊,有點看穿,有點淡漠,有點疏懶。
沒有想像中的熱情,沒有俗話說的激動,就好似昨晚我們還湊在一張桌子上搓麻將。他面帶笑容,拉起了我的旅行箱,帶我穿過陽光火辣的廣場,在一家維吾爾老兄開的大排檔坐下來,吃了幾串烤肉,一盤拉條子。就繼續拉起我的旅行箱,穿過一條充滿中亞氣味的小巷,回家。
他住在《喀什日報》的院子裡,兩室一廳的房子,沒有裝修。衛生間尤其簡陋,窗戶都開不利索了。室內傢俱稀少,且陳舊。我有點驚奇,這是這位關中能人的家麼?
然而,這的確就是。他不但擁有這陋室,還又擁有了兩個兒子和一位年輕的嫂嫂。(我開始有點懷疑他對國策的態度。後來我明白了他的遭遇,但事關隱私,這兒就不多說了)我沒有看見那位一直在我記憶裡的美麗的小女孩,忍不住問了一句,老兄顧左右而言他,我就再沒有多問。
我們說話說到了晚上九點,陽光才慢慢地消失在喀什噶爾平原上,這兒與關內有兩個小時的時差。
不過,他又拾起了發財夢。去年,他在城郊的疏附縣租了三十畝地,種上了一種稀有果品。這種果子叫樹酶,是結在樹上的草酶,營養價值極高,新###一份兒。縣裡的領導與周圍的維吾爾兄弟很支援他,盼望他能成功,以便帶動全縣的農業產業化。
幸運兄告訴我,2004年,他的果園就可以收穫了。前三年,不但人力投入大,財力投入也讓他焦頭爛額。我聽了以後,就明白他為什麼不去火車站接我以及為何疲憊了。
我明白我未能免俗,十幾年困居寧夏,使我的意志消沉,豪情泯滅。我變得有點敏感脆弱了。
在喀什的日子裡,幸運兄又教給了我人生的哲學。生活不是做秀,不需要虛假的誇張和敷衍的累贅。在南疆的日子裡,我的心是平靜的,安寧的,沒有旅者的惆悵、過客的匆忙,這一切都因有了幸運兄。他的陋室,他的粗茶,他的淡飯,他的安然,使我落地生根,住即是家。
幸運兄是有激情的,他的重新創業,他的飄香的夢想,他陪伴我去地區檔案館抄摘史料,他說起曾幫助朋友解脫大難。我都能感覺到深埋在他心底的火焰。
我們約好,等他的果園收穫季節,我再進南疆。他要與我合作拍攝一部真正的紀錄片,關於南疆的。
我曾經兩度與人失約,這一次我想我不會了。
十六年前,我在凜冽的寒風裡孤獨地與幸運兄握手言別時,就曾立下誓言,我要把他寫一寫,可我一直未能兌現諾言。今日,趁此機會,我了結了這段心願。
在喀什噶爾,我還要感謝一位朋友。她叫徐明,是南疆軍區的一位軍嫂,也是我在《淮北日報》時的同事,我們已經十幾年沒有聯絡。然而,世界很小,我們在南疆相遇了。她不顧身體有病,要陪我上崑崙山的勁頭,讓我又一次體會到了真情的寶貴。
喀什地區檔案局的張建英與吐尼莎女士,為我們的查閱提供了極大的幫助。
正如盲人離不開手杖一樣,寫作歷史小說,同樣離不開有關資料的參考引用。這是別人的智慧與勞動,我們不敢掠美。
在《菊花醉》的寫作中,先後參考引用的資料有:包爾漢著的《新疆五十年》;杜經國著的《左宗棠與新疆》;管守新等編著的《喀什風物誌》;王嶸編著的《哈密風物誌》;李耕耘編著的《伊犁風物誌》;李春華主編的《新疆風物誌》;自治區檔案館編著的《新疆與俄蘇商業貿易檔案史料》;吳藹宸選輯的《歷代西域詩》;謝彬著的《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