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頁(第1/3 頁)
這是真真正正的澂州口音,如果她沒有南下時路過蘭溪,沒有遇見他,她不知道世上竟有人用這樣的綿軟悠揚的聲腔說話,她不知道世間竟有這樣的人。然而他變成陰間人後,便極少再說澂州話,他在建康城說官話,他叫她&ldo;娘娘&rdo;,氣急時叫過她一聲&ldo;張翠娥&rdo;,成親時叫了她一聲&ldo;娘子&rdo;,都是說標標準準的官話。
然而這是他頭一回叫她&ldo;翠娥&rdo;,用澂州話,溫軟而又柔膩,總讓她想起遇見他的那個春日,蘭溪邊惠風和暢的春日。她又想起街頭上用竹籤子拉出絲絲縷縷的飴糖,甜得要化,別人追著要打死她她也要吃。她想他如果不是因為叫她的話,這輩子他嘴裡大約都不會吐出這樣土氣的兩個字。澂州話裡發不出&ldo;娥&rdo;這個單音,被他念來,便像是&ldo;翠兒&rdo;&ldo;翠兒&rdo;,她聽著,知道她這輩子真的走不出李柔風了。
這一輩子,她無父無母,無人愛她,這樣叫她的,只有李柔風。
李柔風緊緊地抱著她,上上下下地蹭她,他知道她疼了,他要她,要得依然熱烈,卻不張揚。她覺得自己的每一寸每一厘肌膚都在與他交纏,摩擦細密而短促,深入而淺出,鮮明疼痛開始變得酸楚,卻又滲出匪夷所思的微妙,匪夷所思的綿延向她所有的肢節。
她於是整個人都軟了下來,石頭崩裂成了柔軟的泥。她想她竟然還可以是泉麼,泉是可以生出水的,李柔風把她掘穿了,掘出了她身體裡的泉眼,她的每一個泉眼裡都湧出溫暖柔軟的泉水,滋潤她自己,也滋潤她身上的人。
她聽到泉水漫漶的聲音,羞恥感忽又回到她身上來。她過去麻木了,在宦人面前赤身裸體地習慣了,她視此為刑罰,卻忘了何為羞澀與恥感。可現在李柔風抱著她,嚴絲合fèng地與她嵌合在一起,她雙腿緊夾著他,那冰涼而又奇怪的東西深入她的身體,侵犯她,脹破她,折磨得她想要活又想要死,想要成仙又欲成魔,她緊閉著眼縮在他的頸窩裡,百次嗎,千次嗎,她忽的聽到有人推門進來,腳步聲,不止一個人,她忽的像只穿山甲,收縮成小小的一團掛在他身上,那些人在床前停下了,他也忽然停下了,頭埋在她發間喘息。
她羞恥而緊張,一動也不敢動,渾身都緊繃著,身下有什麼冷而粘稠的東西,在敏感的交合處慢慢地瀰漫開來。
那些人又走了。她想起那些養蠶人的家中,巨大的桑麻紙上趴著無數兩兩相交的蛾子。誰會去分開兩隻交尾的飛蛾呢?
門掩上,她終於渾身鬆弛下來,喘了口氣,他似是隨著她的鬆開低低呻吟了一聲,又將她緊抱在懷裡。
她嗅著他身上的清潤氣息,這時候帶了絲絲令人臉紅心跳的綺靡。他們還像蛾子一樣交著尾,沒有分開,她動了動,清晰地感覺到他紮在她身體裡的根系,她又渾身一陣一陣地骨頭髮蘇。
他抓著她綿軟無力的手按到他自己身上,他喃喃念道:&ldo;翠兒,翠兒,我終於記住你長什麼樣子了,你摸摸我,也記住我罷。&rdo;
他拿著她的手在他臉上滑過,讓她在黑暗中摸他的眼睛、鼻子、嘴唇……她鼻子忽的一酸,她終於明白了,他不是有意侵犯她的,倘若他不是以為他自己在做夢,他恐怕也不會對她如此肆意妄為。他從來就沒有想起過她長什麼樣子,其實就算想起了,這七年多過去,她也早已長變了模樣。
他一點一點地摸遍她的全身,只為了知道她到底長什麼樣子。他心中的張翠娥,怎能沒有一個完整的形狀。
他在她耳邊輕聲吐氣道:&ldo;翠兒,我若是以後來找你,你要記得我。&rdo;
她想,這還用問嗎?就算他化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