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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喻凱明大睜著眼,朝喻繁模糊地罵:「畜生,豬狗……不如……」
至此,醫生終於明白這父子倆的關係。醫生在這行幹了多年,什麼情況都見過了,而且根據患者自述,這位患者在監獄裡就知道自己得了癌症,因為在外面無人照顧,也沒有收入,所以沒有申請保外就醫,一直拖到出獄。
所以在患者面前,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左右這間病房裡沒有別的患者,醫生斟酌地回答:「也不是,如果好好調理的話,肯定能爭取更多時間。現在我們是兩個方案,一個是回家休養,好好調理,讓病人保持好心情;另一個是留在醫院接受治療,不過治療過程可能會難受些,效果也不一定會好。」
喻繁垂眼思考片刻,然後點頭:「謝謝您,我跟他商量一下。」
「行。那有什麼事再來辦公室找我。」
病房只剩下兩人。
喻繁打量四周,扯了把椅子來,擺喻凱明的床尾坐下,翹起二郎腿垂睨著病床上的人。
喻凱明服刑期間,喻繁一次都沒去探望過。
六年過去,喻凱明如今已經瘦成了皮包骨,顴骨高高聳起,滿臉憔悴,只是那雙眼睛裡仍舊是幽深恨意。
喻繁忽然想起來,今早他接到民警電話,對方告知他喻凱明是想去買散裝汽油,但又給不出相關證明,於是和老闆吵起來,在爭吵途中突發腦梗才被送來的醫院。
喻繁已經懶得計較喻凱明拿汽油來幹什麼了,可能是想燒誰,也可能是想燒那間老房子……總之現在人躺在這了,癌症晚期加上突發腦梗,喻凱明現在很難再自由活動。
「挑吧。」沉默地打量了一會兒,喻繁開口,「是想被我接回家,還是想在這吊幾個月的命?」
喻凱明很明顯地怔了一下,他帶著呼吸機,吐字非常艱難:「你……帶我,回家?」
「你辛辛苦苦養我這麼多年,現在你半隻腿都踩進土裡了,我當然會管。」
喻凱明呆呆地看著他,驚詫、疑惑,然後他反應過來,可能是他現在的模樣,激起了喻繁的同情心。也是,畢竟他們是父子,雖然關係一直不好,但血脈相連,到了最後時刻,喻繁不會不管他。
喻凱明心中洶湧,眼看下一瞬間,眼淚就要冒出來——
「回了家,我肯定好好報答你。像你以前對我和我媽那樣。」
他兒子坐在冬日暖光裡,朝他冰涼涼一笑。
窗戶留了一條縫隙,幾縷寒風颳進來,冰涼徹骨。喻凱明眼皮瞬間耷拉下去,只剩眼眶裡那點廉價眼淚。
去他媽的血脈相連,惡人的兒子自然也是惡人。
「滾。」喻凱明想拿什麼東西砸過去,把他砸得血流滿面,最好躺到自己身邊。可惜他此刻腦袋發昏,渾身發軟,連罵人都沒有威懾力。
「想留在醫院?」喻繁問。
喻凱明閉了閉眼,不願再說話,他能明顯感覺到自己被氣得心跳加快,呼吸都有些調節不過來。
「行,」喻繁起身,「放心,我一定準時給醫院續費,續到你死那天。」
「……」
「不過你也抓緊時間,我現在沒多少錢,萬一哪天續不上醫藥費——」
「滾!我,讓你……」
喻凱明忍無可忍地睜眼罵,卻發現喻繁已經把椅子放回原位,並走到了他身邊。
喻繁曲著手指,碰了碰他身邊的機器管子,撇頭垂眼好奇地問:「喻凱明,這東西,如果我晚上趁你睡著拔了會怎麼樣?」
喻凱明呼吸粗重:「你,不敢,你殺人,那你就,得跟我一起……死。」
「我不敢?」喻繁像聽到什麼笑話,「喻凱明,你要覺得我不敢,六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