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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被無數文人騷客讚美過的瀟湘之水,沁入我,春流到夏,秋流到冬。
漸漸的,認識了許多和我一樣急切想要投胎的水鬼。
它們痴痴守在岸邊水底,伺機等候過往的路人。
有的很幸運,三兩天就找到了替死的人。
有的卻和我一樣,尋尋覓覓,直到生遍了青苔。
這麼多年了,來來回回,我也覓到過不少機會。
好像那次,獨釣的詩人剛剛被貶,永州山水,在他眼裡不是美景,而是牢籠。
他一一遊遍,看不見前途,空有一身才情,卻沒有施展的空間。
我在水底,他在舟裡,我該有能力拖他下水。
但我沒辦法動手。
他為人正派激進,算是個好官,積極革新對抗專橫跋扈的宦官和藩鎮割據勢力,得罪了權貴。
更何況,他家裡還有一個年邁慈母,剛剛遷來此處,生活過得清苦,連個像樣的住處都沒。
叫我怎麼忍心加害?
我在水裡靜靜仰視,聽他落寞間,吟出一首傳誦至今的好詩。
只是,錯過了那次機會,大好的機會。
一個著名的詩人,足以讓我轉世投胎入豪門!
不止那次,還有之後很多次。
每個匆匆而過的路人,都有自己不能推脫的使命和一家老小殷切盼念。
有的繫了十年寒窗苦讀的寄望,赴京趕考。
有的為和戀人相會,日夜兼程。
有的哭著千里尋夫。
有的為友雪中送炭。
……
我當初,何嘗不是為了給自己病重的妹妹,找一個好大夫。
我多麼希望找到一個十足的惡棍,好心安理得叫他送死。
但再一想,如果他真的這麼惡,死後豈非輕鬆就能找到下一個人當他的替身?
唉……
我想,我也許永遠找不到那個合適的人了。
30菁
‐‐&ldo;足球與鴿子&rdo;之祭
他叫陳曉斌,愛看足球。
但凡重要的比賽,他即使排上幾個通宵,也要買到那張球票。
他隻身在汕頭打工,偷到過一臺不錯的攝像機,從此得意地舉著它,幫別人拍拍婚禮葬禮的錄影,偶爾也和幾個地痞流氓誘騙些無知少女拍些毛片,賴以餬口。
他死,沒人收屍。
死因,是新型隱球菌腦膜炎。
這種病,多是因鴿糞傳播引起。
他愛去現場看球。
開幕式的鴿子,呼啦啦群起而展翅,幾坨鴿屎砸中他的肩,興奮中,渾然不覺。
陳曉斌是死在自己家裡。
說是家,也不太像,只是一個簡陋的棚屋。
沒家人,也沒朋友,常常有幾個錢就跑去賭,幾天不上工,也不會有人當回事。
汕頭地方焗熱。
屍體不到三天便發出惡臭,抬到殯儀館,工作人員嫌惡地掩著鼻子,直接讓幾個小工抬去後面的堆屍房,那裡,都是無人認領的&ldo;棄屍&rdo;。
陳曉斌才當壯年,沒想過自己早死。
之前有些頭疼腦熱也不以為意,後來,劇烈頭痛伴噁心嘔吐,他還以為自己是&ldo;打飛機&rdo;縱慾過度。
誰想料,不出三週,一坨鴿屎,要了他的性命。
他看見自己的屍體被胡亂塞在一個冰格子裡,那個冰格,鏽跡斑斑,連開啟都有些困難。
原來,這就是他最後的歸宿。
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