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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吹晚哨了。」那人從松影裡緩步走出,舉了舉手中纏著的懷表。
「是,長官!」懷硯抱著琴行了個軍禮,正想貓下身子溜走,卻被陸競雲攔住,他臉上有一絲微不可察的笑意,「不忙,其實還有半個鐘頭。」
懷硯怔了須臾,隨即面紅耳赤起來,他簡直不敢相信,陸競雲在跟他玩笑,他也無從知道,自己身著長衫撫琴輕吟的模樣是何等風流絕美,饒是那人鐵石心腸,方才也不肯移眸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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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在緩步升溫g。。。其實陸長官挺暖的!
第13章 感同身受
「雪化了,這些日子很冷。」陸競雲瞧了瞧他凍得微紅的臉頰,「你除了射擊好一些,根本不具備一個軍人的素質,自我管理能力太差。」
懷硯還在琢磨他這話的含義,陸競雲已將身上墨綠色的披風脫下,罩在懷硯肩頭。
懷硯嗅到披風上那熟悉的檀香氣息,心裡生出強烈的依戀來,想要開口道謝,卻又不忍破壞此時靜謐安然的氣氛。
「那三人的身份沒有查到,多數是暗巷裡找來的混子。原想從你們京華方面入手查一查,不過徐正陽基本不提供線索,時間久了,你人也暫且無事,警務便銷了案……我能做的只有這些,今後你自己在燕雲城裡,要多加小心。」
「多謝陸長官……」懷硯強遏著心中沖湧的情緒,低下頭的一瞬,滾燙的眼淚落在石牙兒上,被寒風雕畫上一縷縷細微的冰紋。
陸競雲看了看那塊濕跡,又收回目光來,「原說臘月二十五你們便收工,今日都二十七了,怎麼徐正陽還沒動靜?」
「都怪我。」懷硯一五一十把因自己落下的進度說了,陸競雲便淡淡地道:「是劇本的問題。書裡很多情緒都寫得太假,太滿,真正經歷過的人,反而不會有這樣激烈的表現。」
懷硯何等聰慧,此時已捕捉到陸競雲的話外之音,他輕聲問,「陸長官也經歷過這樣的事嗎?」
陸競雲的眼神似冰凌般冷硬,「戰場上的詭譎變化,還可以用血的教訓書寫成兵法,警醒後人。可是人心,你永遠無法猜透。利益的驅使,往往會讓與你一同長大、和你出生入死的戰友,在你意想不到的時候拔刀相向。你先是驚詫、不解、憤怒,可當無數的人死在你面前,便沒有心思去想這個了,心就像被水泥澆築起來,看到什麼都很麻木。」
「你會踩著他們的屍體繼續戰鬥,軍靴裡全是黏糊糊的鮮血,彷彿都能把腳趾粘連在一起,空中鋪天蓋地飛來啄食屍體的老鷹和烏鴉,雪剛飄落在地上,就被染成紅色。」陸競雲回憶著八年前的松原之戰的慘狀,面容依舊沒有絲毫波動,只是眼裡多了些悽然,「也是因為這場仗,我再沒見過一個親人,他應該已經死了,而從那之後,我也像是個死人了。」
懷硯突然感受到一種徹骨的寒意和絕望,半句話也說不出來,心臟在一下下地抽痛,呼吸都變得十分困難,因為是陸競雲經歷過的,他彷彿更能感同身受。
設身處地的共情並不是全無緣由和俯仰可拾的,反而正是將情意深植入心的起點。懷硯那時並不知曉這個道理,他只是產生了一個很可笑的念頭,即使是如此兇險到令人心驚的戰場,他也恨不得能穿溯回去感受經歷一番。
陸競雲哪裡知道懷硯已因他而感受到這種錐心泣血之痛,他原只出於對他的表演提供幫助的目的而開口,但方才他提到舊人時,已然是心跡的表露。
關於那人的事情,八年來他未曾對外言說一字,可每每面對懷硯,他便有這種傾訴的衝動,儘管面前的人身份尚且存疑。
可能是因為他與他太過相似,可能自己還沒完全變成一塊冷血的機器,也可能少年時光給這一生的印記,太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