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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競雲任他給自己塗著碘酒,他看到徐江眠緊張的樣子不禁無奈地牽起嘴角,這對他而言是再輕不過的苦痛了——在魯地時因為他孃的事,他被那一條街上的大人冷嘲熱諷、出言羞辱,而那些孩子得了勢,雖然各自不是他的對手,卻可以合起夥來欺負他,他額頭腫過像雞蛋那麼大的包,膝蓋手肘也都摔破過……相較起來今日手上的口子真不算什麼了……
徐江眠見他還嘴角帶笑,又是心疼,又是氣,忍不住撂下包了一半的紗佈道:「也罷,你自己都不在意,我跟著操什麼閒心。」說罷,板著臉坐到桌前去吃餃子了,邊吃邊豎起耳朵聽身後的動靜。
陸競雲瞧見他彷彿真的生氣了,心裡才慌了起來,他站起身來,只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考慮著措辭半晌才衝著他端坐的背影低聲道:「二少爺,你替我著想,我自是感激的……只是方才有些事情耽擱了,你莫要氣了。」
遠釗,你為何不直呼我名字呢……徐江眠知他不愛言語,性情又孤傲,能說出這樣服軟的話已是不易,可他還在有新的期盼,那一句二少爺彷彿將兩人隔了一座看不見的牆,隔得他心裡發賭。
「你可以不叫我少爺麼?」徐江眠躊躇許久,才轉過頭來說道,待看到空空的房間,他才知道陸競雲沒等到回應,就已悄然離開了房間。
這個傻子!徐江眠飯也吃不下了,他拿上一本《新月》,就起身走到架子床邊去,把帳子拉下來,躲在裡面看雜誌。
近日淮南一帶犯了澇災,據《新月》的記者報導,各縣人民流離失所,政府亦行動遲緩,導致大片良田受損,房屋沖毀,記者以誇張激憤的口吻批判著南蘇政府軍隊的不作為。
看這個寫法,大約是黨爭政鬥了。徐江眠心裡給這篇稿子下了定性,他又懷著好奇,去翻起了淮南一帶的地形圖,又看了一些其他報紙的報導……窺不出什麼真相,不禁有些懊惱。他想,以後父親他們若再到江南去,該問問真實的情況,再請周管家買些南部的報紙來瞧瞧才是。
春日的午後最易犯困,徐江眠迷迷糊糊在帳裡睡著,再醒來之時,斜日已然低垂,透過薄薄的窗紗灑映在他的被子上,窗邊吊蘭文竹的影子也參差地印了上去,他聽見窗外有潺潺的水聲,原以為是管家在叫人往池塘里加蓄水,卻越聽越覺得不對,那蕩漾清澈的叮咚水聲彷彿環繞著自己的屋室,他嗅到藻荇濕泥的香氣,甚至聽到錦鯉在屋周跳躍遊動……徐江眠便掀開帳簾走出屋來,他一眼望見那站在屋側的高瘦少年,正收著白色的引水管,藍色的家丁服已濕透在身上,愈顯出康健挺拔的後背輪廓,發間額上汗水晶瑩,燦熠的夕陽將他籠罩,他一回身見到徐江眠,俊逸的面龐就有些發紅,他微動了下嘴唇,想要說些什麼,後又默默地垂了眼簾,只指了指前方。
徐江眠走到他面前,看向自己屋側,不禁怔住,那屋壁與院牆之間之前就被陸競雲挖了一道深壕,被磚圍砌好,他說是為了種些花草,放些應急的水缸所用,此時卻被蓄滿了水,還摸了些池塘裡的魚來,一隻極小的木舟在隨著微波蕩漾,梨花斜倚著牆沿,撲簌簌地落了些在水裡,暖風捲來些甜香,聞得他幾乎沉醉,單看這一角,竟有種蘇州山塘的韻味,只是水道比那裡窄上一半就是了。
「遠釗你……」徐江眠欣喜地幾乎要落下淚來,他知道陸競雲為什麼花心思弄這個——他之前看書的時候,無意間說過自己喜歡水,喜歡船,想去蘇杭,想去義大利的威尼斯……他無心中說的話,不想他竟然記得……
「船打得小了些,也只夠你躺的,上去試試?」陸競雲知道他喜歡,就催他上船去。
「你我各坐一頭,也就夠了。」徐江眠輕牽起他的手,細心地避開了他手指上的傷處,「你這麼搞,我爹和周管家是同意的?」
「水道就這麼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