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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我,窮書生一個,滿腦子公式定理。我能說清楚宇宙起源,看穿每一個人的身體構成,說出他們每一個動作的力學原理。但是我要做的,卻是給一個我壓根不想有交涉的人祝壽,說祝老爺子福壽綿長,松鶴百年。
李老爺子很和藹地笑了,李祝融的堂姐在旁邊,端了一盤紅包過來,李老爺子拿了一個給我。李祝融在背後看著我,目光灼灼。
小客廳的那堆女客,不知道在說什麼,忽然爆發出一陣大笑。
我的手在發抖。
眼前的這個人,我很清楚,是他的一句話,讓我從r大退學,讓我猥褻學生的名聲傳揚開,父母蒙羞,自己沒有立足之處。但是我不能把紅包摔在他臉上,我還要接過來。
文人說得輕巧,自古艱難唯一死,但是這世上有很多事,是比死更艱難的。
活著忍受,比死,更需要勇氣。
我爸今年六十歲,清瘦,滿頭白髮,我媽今年五十三,喜歡去樓下的鄭老師家裡打麻將。他們只有我一個兒子,就算在最艱難的時候,我也沒想過死。
但是活著,又能怎樣呢?不過是被李祝融關著,他有很多套房子,我可以一套一套住過去,北海不錯,玉淵潭也還好……
連說一個&ldo;不&rdo;字的權力也沒有,他有那麼多花樣迭出的威脅,父母,朋友,乃至我自己,都可以成為被他挾持的本錢。
他說他喜歡我,可是他做了什麼呢?他說他十年前身不由己,可是他十年後做了什麼呢?
十年裡,我從未想過,要是我沒遇到他就好了。
但是,現在,我忽然這樣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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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下午,我一直呆在臥室裡。
天很快暗下來,我沒有開燈,在床上坐了一會,覺得累了,就趴在床上睡了。
醒來是因為聽到李祝融進來的聲音,他和袁海在說話。
&ldo;老師睡了?&rdo;
&ldo;剛睡。&rdo;袁海替他開了門,停頓了一下,又加上一句:&ldo;許老師晚上沒吃東西。&rdo;
李祝融&ldo;嗯&rdo;了一聲,表示知道了。袁海退了出去,帶上了門,房間裡又暗了下來。
我聽見他在解領帶的聲音,西裝外套被扔到地上,他大概是喝了不少酒,直接倒在了床上。
&ldo;我要緩一下,&rdo;他自言自語般說了一句,忽然把手臂搭在了我身上。
我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大概不知道我已經醒了,躺在床上,長舒了一口氣,忽然勾著我肩膀,用對於一個喝醉的人來說很輕的動作把我慢慢扳了過去。
我閉著眼睛,竭力裝成一個已經睡熟的人。
嘴上忽然被有點涼的東西碰了一下,帶著點酒味。
他親了我一口。
&ldo;老師,你知道嗎,夏知非他羨慕我,&rdo;他聲音裡帶著醉酒特有的輕快和笑意,雙手捧著我的臉,笑了起來:&ldo;我就知道,我比他聰明。&rdo;
我對夏知非的愛人,略知一二。他叫陸非夏,印象中,他身體十分虛弱,不能沾菸酒,也不能吃辛辣食物,連出來吹個風都會出事。但是聽人說過,他並不是生下來就這樣的,他以前甚至是個特種兵,還去越南出過任務。
我曾經見過陸非夏一面。
是在我大二那年夏天的下午,李祝融和鄭野狐去玩野外she擊對戰,路過夏知非家,順便叫他。有個很漂亮的青年站在糙坪上澆花,穿著一身迷彩衣服,聽見我們的聲音,他驚訝地轉過頭來,那張臉讓人驚艷到失神。
他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