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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那裡,像一座亙古存在的雕塑,不會為任何人動容。
許美媛,是他的母親。
他什麼都沒說。
因為他的母親,也沒有給他留下任何可以用來說的東西。她除了生下他之外,再沒有為他做過任何事。
我是普通家庭裡長大的。見到他母親之前,我一直不知道世界上也會有這種母親。
我記得,我們的事被他爺爺發現,那個讓人懼怕的老人把我叫到樓上說話,命令他站在客廳裡等。我下來的時候,他媽正好回家。保養得宜,眉毛和嘴唇都很像他。她身後還跟著一個司機樣的人物,手上提著許多購物袋。
她一進門,就洶洶地朝李祝融走過去,她穿細高跟,臉上滿是怨恨,低聲罵他:&ldo;你把我們的臉都丟光了,這下你叔叔該高興了……&rdo;
而李祝融,也只是倨傲地瞟了她一眼,冷冷地說:&ldo;這個家裡,有你說話的份嗎?&rdo;
這樣的母親,在他高中開學的時候,還打扮得體地跟著他。穿梭在那些和她同等階級的家長中,微笑著,和那些家長抱怨著他不願意和家長說話,扮作一個最溫柔的母親。
我說我恨他,其實是假的。
去過他家之後,我對他就恨不起來了。
也許,誰都沒有錯,錯的是時間。
一直很想和他說:很抱歉,沒有讓你早一點遇見我。
但是總也沒有說,因為太矯情了。
因為這世界上最濫俗而又最廉價的四個字,就是相見恨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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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被李祝融關了起來。
說是關,其實也不恰當。因為他這些天似乎都不是很忙,經常帶著我去跑步。他逼著我跑山上的臺階,他穿著休閒的衣服,長手長腳,一個人跑得遠遠的,然後站在高處悠閒地等著我。
他有時候甚至會不自覺地笑起來,明明是那麼冷硬的一個人,笑起來眼睛卻眯著。他嘴唇薄,笑起來上翹的弧度很明顯,整張臉都溫柔起來。
但那也是有時候而已。
大部分時候,他穿高階定製的西裝,從肩到背再到腰,留一個筆挺冷漠的背影,我早上醒來的時候,他就這樣站在窗邊,不動,也不說話,我想他也許是在發呆。
但是發呆對於他,是很奢侈的事。
他總是忙,電話,檔案,會議,他有時候深夜才回來,輕手輕腳洗了澡,輕手輕腳上床‐‐對他來說,這幾乎是不可思議的行為。
我們很少說話,他在樓上的書房有很多書,我可以隨意拿來看。我像是在整天整天地看書,其實,如果他在旁邊,我看書是看不進去的。
我的日子並不難過,我甚至是舒適的,但是我並不安心,我像是小學時候放了學去同學家裡玩,玩得開心,但是總是不經意地看窗戶,因為外面天已經黑了,罪惡感讓人不安。
我想大概很久之後,我都會記得這段日子。
四月十三,早上一直在颳風。他抓了我去跑步,下山的時候,忽然下起雨來,很小的毛毛雨,沾在臉上才感覺到的那種。走著走著,他忽然把我拉過去,裹進他風衣裡。
他把手摟在我肩膀上,笑了起來,說:&ldo;這個高度剛好。&rdo;
我其實不很介意身高,雖然我只有一米七五。但是大概是那時候的氣氛太好,我解釋了一句:&ldo;我爸有一米七七,但是我媽只有一米六。&rdo;
他挑了挑眉毛,很是高傲地說:&ldo;我爺爺有一米九。&rdo;
我沒有接他的話。
四月十四日,我離開了他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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