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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鶴眠,你別看我現在坐在輪椅上。」封棲松又往前湊了些,雙腿抵住了白鶴眠的膝蓋,「可我這雙手,也曾摸過槍,浸過血。」
生逢亂世,普通老百姓尚且可以偷生,但封家的兄弟既然選擇了這條路,誰手裡沒有過幾條人命?
連懦弱的封老三都硬著頭皮,端起槍,殺過馬匪,更別提撐起整個封家的封棲鬆了。
「我不願騙你,說自己沒殺過人。」封棲松將自己的手遞到白鶴眠冰冷的指尖旁,「我只是想告訴你,就算我幹過很多你不樂意見的事,讓你覺得可怕或是髒……但身為你的丈夫,我依舊會盡全力保護你。」
白鶴眠渾身一僵,滿腦子都是封老二那聲「丈夫」,人都快暈了。他飛快地握住封棲松的手,又猛地揮開,蹭著牆躥到耳房的門邊,色厲內荏地喊:「誰說我怕你了?」
「……殺馬匪、殺登徒子濺到的血,我怎麼會嫌你髒?」他越說,心跳越快,只覺得不遠處模糊的人影在心裡越來越清晰,沉重的情緒猛地壓將過來,逼得他眼眶發燙,鼻子發酸。
剛巧千山在外面嚷嚷:「白少爺唉,您把咱家二爺推哪兒去了?」
「哎喲喂,老天爺唉,您仔細點他那雙腿吧!」
白鶴眠和封棲松沉默片刻,同時笑出了聲,也笑乾淨了屋內沉悶的氣氛。
「走吧,我推你出去。」他伸手扶住輪椅,假裝遺忘了先前發生的一切,語氣輕快,「我想吃桂花鹽水鴨。」
「好,我讓人給你做。」
他們從耳房出來了,千山瞧見,一個箭步衝上來,就差沒趴在封二爺的腿上瞧了:「白小少爺,您……您沒瞎折騰我們二爺的腿吧?」
此時白鶴眠就是再遲鈍,也覺察出了異樣:「封二哥,你的腿到底怎麼回事?」
他是見過封棲松站起來的,所以對裝瘸的事情深信不疑,可如今瞧見千山慌張的神色不似作假,又起了疑心。
「無礙。」封棲松撥開湊上來的千山,隨意道,「就是昨天騎馬時差點摔到而已,他太大驚小怪了。」
千山連忙附和:「對對對,昨天騎馬的時候二爺受了點小傷……嗐,那麼大的雨,無論騎馬還是開車,都不安全!」
說完,接替了白鶴眠,推著封棲松往前廳走。
白小少爺落在他們之後,狐疑地思索了會兒。
他想起幾次與封棲松同床共枕,男人都穿著長褲,從未露出過雙腿,他之前只當封二哥不怕熱,畢竟穿著長衫長褲歇息的人不在少數,如今細想,卻是疑點重重。
若真是騎馬摔傷了腿,千山何故那般焦急?
若真沒腿疾,哪有人裝瘸一裝好些年?
白鶴眠越想越是心驚,疾步追上去,卻見前廳裡不止有封棲松,還多了個梁太太。
「哎喲,白少爺。」梁太太見他,眼前一亮,「正找您呢。」
有外人在,不便說私房話,白鶴眠調整好情緒,將雙手揣在袖管裡,笑吟吟地接茬:「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
梁太太更開心了:「這不是天氣放晴了嗎?我就來找您打牌了。」
「打什麼?」白鶴眠暗中看了一眼封棲松,見封二爺沒有阻攔的意思,便應下,「只我二人可湊不出一局。」
「人的事您不必擔心,我與我家男人,您與您家封二爺,不是正好?」梁太太全然不在意人數的事,對他眨眼,「咱們打大的,打現錢的。」
「我可不敢保證二爺願意打。」白鶴眠頓了頓,「到時候三缺一,你就算想打個四圈,也沒人陪。」
「打吧。」封棲松聽見了他們的對話,適時開口,「之前答應過陪你玩的。」
「這敢情好。」梁太太高興地拍了下手,「我就盼著與您打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