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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桐專注地看著地圖,右手食中二指卻輕輕釦打著桌案,一聲一聲,不急不緩。如此極其規律的聲響聽在蘇福耳裡,只覺得心跳一下一下躁動不安難以忍受,但也不敢貿然上前相勸。
驀地,聲音凝固,陳桐的嘴角掠過一絲淡淡微笑,抬起頭來,正待說話,帳簾掀起,只見鳳嶽鳳群相繼而入。
鳳嶽將一方折起的雪白錦帕置於案上,這才在一旁落座。望向陳桐道:“這是炎瀚方才遣人送過江來的。”
陳桐展開錦帕,卻是一縷髮絲,沉黑中間雜銀白,在燭下耀如針刺。那錦帕上只題了三字:林層秋。黑墨襯著雪白,本該刺目異常,那三個字卻筆致清緩微和,望去只覺寧和一片。
見陳桐望向自己,鳳嶽點頭:“確是林相筆跡,決無虛假。”
“來人是怎麼說的?”
“什麼都沒說,留下這個就回去了。”
立在鳳嶽身後的鳳群微微一笑:“若是陛下在此,此舉姑且可以算作挑釁罷。”
陳桐笑吟吟地看著他:“那如今,小將軍又是怎麼看呢?”
鳳嶽沉聲道:“他不過一個孩子——”
陳桐微微帶笑打斷道:“聽聽無妨。”向鳳群點頭鼓勵道:“小將軍請講。”
鳳群也不看鳳嶽神色,面上一派靜定,慢慢道:“陳侍郎成竹在胸,又何必問晚生呢?”
鳳嶽聞言沉下臉色,正要呵斥,卻聽陳桐撫掌大笑:“好一個鳳群!難怪當年林相在滿朝文武前贊你才具殊絕風骨清傲!”他微微一頓,道:“他人知處,吾所不言,果然傲得很啊!”
鳳群望著陳桐,淡淡一笑,彼此眼底都有熾熱的光亮。
鳳嶽看著陳桐的眼,那裡有傾蓋如故的知許。這段時日相交以來,不僅領略了這個年輕人的才華,更瞭解了他的性情。在世事圓通的表象下,是邁越俗流的高傲。
鳳嶽突然想起炎靖來。毓珠冠冕之後,也是這樣一雙眸子,傲然不可方物,如火燒雪,沉湛卻也熾烈。心下不由一動,林層秋盛讚群兒,擢拔陳桐,也許愛重的不僅是才華,更是與炎靖相仿的性情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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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這些年輕蓬勃的力量帶到炎靖身邊,為那註定寂寞的帝王之路燃起星火之光,也許是那個人心底深切的冀望罷。
陳桐收回目光,卻見鳳嶽呆呆看著自己,輕輕一笑:“大將軍在想什麼?”
鳳嶽回過神來,心底莫名地有些黯然倦怠,勉強笑笑:“沒什麼。”
陳桐一笑,也不再追問,扣擊桌案道:“炎瀚認定陛下身在江北,一應計較都從動搖陛下心志來謀劃,這於我們來說,是最大的優勢。在下歷覽灃江戰事,如今大霧天氣最是有利向州破敵,再往後延,天寒地凍雙方都要休養生息。一旦開春,農事繁忙,向州兵力必定減弱。至於盛夏,灃江枯涸十之三四,向州水上優勢便也相應喪失十之三四。”
鳳嶽點頭:“陳兄說得不錯。我也已下令加強戒備,小心突襲。”
陳桐重重擊在案上,神采飛揚:“但炎瀚精於水戰,焉能不知此節?他若有心突襲,就決不會送了這個來,平白警醒我們。”淡淡一笑:“所以小將軍說得妙,這並非威脅,而是挑釁!不問戰機不談條件,他求的不過速速一戰,才如此急切。如此不過兩種可能,一是他有必勝把握,故而誘敵深入,但以炎瀚的性情而論,當不致如此;另一個可能便是他心中已存死志,不惜破釜沉舟,但求壯烈一死。”
“求死?!”鳳嶽訝然:“他煞費苦心,不僅說了蠻讕襄助,暗殺家父,如今又劫了林相,局已佈下,怎會突然生出求死之心?”
陳桐搖頭:“這個,在下也不清楚。鬥了這麼多年,也許突然覺得累了罷。”眼見鳳嶽滿臉的不贊同,笑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