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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飯了,何玉峰想去餐桌邊幫忙。陳阿姨放下餐盤,跑到客廳邊上,重重的拍窗玻璃。
何玉峰嚇了一跳,趕過去:「陳姨,怎麼啦。」
陳姨這才想起家裡來了客人,不好意思的回頭:「沒事啊,沒事,我叫小樊吃飯。」
「小樊?」何玉峰以為陳有奎家,就他夫妻兩個人,沒想還有一個藏在陽臺上。難道剛才他們在客廳說話,這個人就呆陽臺上都不用進來晃一下?正巧陳有奎從房間裡翻出了白酒,聽見何玉峰說「小樊」二字,解釋說:「我女兒,陳若樊。」
陽臺窸窸窣窣,被叫做陳若樊的女孩子推開窗走進來,一直低頭走,徑直走到了餐桌邊上。何玉峰看不清她的長相,只看見耳朵下方垂下來的辮子。
何玉峰先打個招呼:「哦,你好。」
陳若樊卻好似沒聽見,蹲在飯鍋面前,盛了四碗飯放桌上,筷子擺好。大家都看著她,她突然從椅子上起來,端起手邊的碗,夾上些菜,又去了陽臺。
何玉峰有些尷尬,好像這個小姑娘不歡迎自己,訥訥的問陳有奎:「她怎麼不在桌子上吃啊。」
陳有奎朝他擺了擺手,又指了指耳朵。何玉峰心裡哦了一下,是個聾啞人。陳姨知他會錯意了:「她能講話的,只是不太願意講。」
何玉峰不知該如何進行下面的話題,小心翼翼的問:「她現在唸,念書沒?」
陳姨嘆口氣,搖了搖頭:「我這輩子,也什麼都不想管了,就憂心她以後的日子怎麼過。要是先天就是個聾子,就認命了,可她的耳朵是被打聾的。你說她老子好歹還當了個官,回玉河也挺威風像模像樣的,可女兒被打成這個樣子,一點轍都沒有。」
陳有奎撥開酒瓶的塞子,問何玉峰喝不喝。何玉峰搖頭,他也不硬要人喝,把自個杯子裡倒滿,一口就幹了。千禧年他升職調到省共青團,陳若樊也跟著轉校了。
陳有奎說他最後悔的事,就是沒有託關係讓陳若樊進省重點中學。他三十四歲才得了陳若樊一個獨生女,家境又可以,十分寵愛。他怕女兒成績跟不上,而且剛來省城就住校,也怕她不習慣。離家不遠就有一所中學,按升學率來排是三流。他當時只想能有多三流呢,我女兒又乖又不惹事,我才不擔心她學壞呢。
沒想到的是,陳若樊轉過去沒一個學期,就被同年級一個混混盯上了,要她當馬子。就算陳若樊是小縣城裡出來的,但心氣肯定也不是他那個檔次的,當然不答應。那混混死皮白賴的堵,沒辦法陳若樊上學放學都避著他走,平時和同學在一起,背地裡可能罵過這個混混,被混混知道了,有天中午放了學,他把若樊堵在單車棚角落裡揍她。
何玉峰望向陽臺,陽臺黑漆漆的,察覺不到有人的氣息。
「就這樣被打聾了。圍觀的同學說,他拿著她腦袋往地上砸,扇耳光子,右耳朵當場就流血出來了。」
「那那個混混呢?」
「還差幾天,都沒滿十四歲。」
陳太太說:「什麼沒滿十四歲,你這個只會讀死書認死理的,就是那家人給他兒子改的,改了。那麼多人圍著,也沒個同學去救救我女兒……」
何玉峰吞了下口水,摸向自己右耳:「這個聽不見了,那左耳朵,……」
陳有奎又搖了搖頭,她休學了一年,我走關係讓她去了好學校,高中也是後門進去的,上到高一,就跟不上課了,班上倒數著排名。她壓力很大,每天回來就是念書,念書。有一次發燒了,燒退後,說左耳也聽不清了,省城裡醫院查了個遍,都說沒事,可就是聽不見,有醫生說是心理壓力。從那以後,她就不去上學了,再也不去了。
何玉峰沉默,陳有奎見他情緒有異,夾菜過來:「沒事了啊,這麼多年了,我們兩口子,都習慣了